初一明白,在八莽山中,凌非茗曾笑过凌非焉,小师父身体不佳,为什么不把炎月剑降低些。而现在,凌非焉,那个一边说着她着实讨厌,一边因她身体虚弱而降低了炎月剑高度的凌非焉,竟让她有种想抱住她大哭一场,来释放所有焦虑委屈和苦闷压抑的冲动。
第50章 【紫麓仙缘】50
大殿尽头山墙之上,高高挂着端正潇洒的一个“御”字,仔细看去,那御字竟不是书墨提就,而是直接刻在墙上。初一虽不懂书法精要,却能看出那字刚劲不足,清灵有余,无睥睨尘世之傲,有情深绵长之姿。看手笔,像是出自女子之手,虽不知由何人所写,但可比绎武宫客房里那张“持明”好得多了。“御”字两侧,各悬十二幅仙人画像,男女皆有,且各个仙姿风雅,卓尔不群,想必定是天御宗以往的前辈高人,才能如此这般的尊享高位,被天御宗弟子供奉瞻仰。
两人稍候片刻, 才见三百余名新晋弟子由凌尊首徒带着,从仙阶拾阶而上,陆续集在神宫大殿之前。凌非焉这才将初一唤起身,行至殿前。
“嗯。”初一苦笑。
初一立身殿前广场,仰头而望,只见苍夜辽阔, 星辉点点, 皓月之下,天御神宫青砖绿瓦, 雄雄三层,飞檐翔天, 瑞兽其上, 殿前八柱擎撑, 朱红雕漆,当真雄伟壮观。宫门正中门楣上端端正正题着“天御神宫”四个大字, 宫门两侧各有块长联牌匾, 上联“三千清静乾坤云息承紫意”, 下联“八方道明非常镜玄悟青灵”。初一看着,悟着,觉得这联中似有深意,但读起来又太拗口,实在晦涩,难明其就。
凌非焉以炎月剑渡初一来到碧霄峰,在离天御宗正殿天御神宫不远处将初一放下。此时其他各宫弟子尚未行至此处, 凌非焉便让初一静坐调息, 以等众人。
“我!”初一一抬头,正对上凌非焉清冷的视线,本就是无心气话,被凌非焉微有不悦的目光盯得顿时泄了气,委屈道:“我,我是不想连累上仙迟了派宫仪式……”
初一本就是怕被凌非焉讨厌才倔强逞强,没想到反倒因此又惹了凌非焉不愉快,便不敢再多出声。
“休要多言。”凌非焉冷冷打断初一:“方才我说天御神宫距此甚远,是因你失过血、耗了真气,确实不能如期行至派宫仪式。我已跟非川师兄禀报过,他同意我等其他新晋弟子离去后,悄悄御剑载你抵达。怎料你竟不等我说话,只顾逞强,着实讨厌!”
炎月剑凌空而起的时候,初一觉得夜幕中那盏皓洁的满月就近在咫尺。仰起头,皎白的月光便充盈了双目。可如果伸出手去,却恍如隔着整个天涯。就像此刻,她与凌非焉的距离不过寸尺。可是到了天御神宫,一旦明崖道尊不允她入天御宗,会不会便从此与凌非焉相忘于偌大江湖。
可惜,凌非焉就是凌非焉,初一刚站到炎月剑上,她那清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手放肩上,不许抱我。”
轻功飞去吧。反正我也不是从五门里走出来的弟子,派宫仪式?到不到场都无所谓吧。”
一位声线沉稳的老者应道:“好。辛苦你们了。”几位凌尊首徒应声施礼,分列殿侧,只留凌非川与新晋弟子一同站在殿上。初一这才循声望去,但见大殿之上,火烛通明,两侧各十二盏铜雕仙鹤香炉散发着袅袅轻香。这香气似有提神醒脑之效,初一嗅入鼻息,但觉心肺甚是舒畅。
老仙家身着紫霄诸天法衣,头戴紫霄叠云法冠,手中持着柄雪白拂尘。虽已年近古稀,但却精神矍铄,目光如炬。脸上神情肃穆,道骨仙风中透着不怒自
此时,凌非川朗声道:“天治42年,西岭紫麓山天御宗第十场新试入宗试典正式结束,尔等随我进天御神宫,谒见诸位道尊,行派宫仪式。”众人齐诺,浩荡而入。初一亦随凌非焉买入神宫正殿,心中忐忑,一时竟不敢抬头去看。只听闻凌非川毕恭毕敬向殿内上座之人奏报:“禀师尊,各位道尊师叔,弟子非川已将今次通过入宗试典的新晋弟子带至殿前,请师尊主持派宫仪式。”
“哦?”凌非焉没想到初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眉头一皱,反问道:“你当真这么想?”
明日便是八月十五, 天上人间,团圆之期。天御宗七千二百道仙阶沿途高高挂起宫灯,宛如金鳞游龙,蜿蜒山麓之间。
只是短短的一瞬出神,凌非焉便又冷静如初。她不愿再去多想,只将炎月剑抛至身前轻点跃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初一,又好像想起些什么,便默默将炎月剑降低到紧贴地面的高度,轻声对初一道:“上来。”
凌非焉见初一心事重重,诚惶诚恐又虚弱无助的样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说出了那般重话。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的心中似乎也有些惴惴不安的情绪,原本只是深深的掩埋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可现在,却被眼前这个总是与常人有所不同的“异类”惹得现出了端倪。
山墙下有五把藤木裁雪椅呈半弧状排列,正中主位上端坐着位白须白髯,鹤发童颜的老者。他便是凌非川恭敬请出的师尊、天御宗现任宗主——道仙宫道尊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