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歇清了清嗓子,兵来将挡般很快收拾汹涌起伏的情绪,推了推银色细边框眼镜,平静道:“介绍下自己,卢……先生。”
卢正嘴角一扯挤了个特混蛋的笑出来,可心里却开始一汩汩地滴着血。
四目交错的一瞬间,那年在芸芸里抵死缠绵的日夜便凶猛地闯进脑海。卢正在擂鼓般的心跳声里,仔仔细细盯着顾雨歇从头到脚毫不客气地打量起来,眼神贪婪地几乎要射出火焰。
卢正的确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他不是没有机会或没有能力见他,而是硬逼着自己给顾雨歇圈出一个安全的空间,等一个化解那年发生的一切的机会。
卢正焦灼却克制,一直站在原地,可顾雨歇似乎并没有等他。
此刻坐在对面主位的这位“主面试官”戴上了银丝细框眼镜,前额的碎发用发胶一把撸向脑后,散发着“shi发”的性感,他用全身名牌把“Jing致”这两个字从头发丝武装到了脚后跟,连抬脚时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黑袜都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一个奢侈品牌。卢正想起刚才进门时看到停在楼前白泡桐树边的那辆全新的黑色轿跑,看上去也是顾雨歇新换的。
他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穿着破旧的染色T恤,每天顶着烈日冒着大雨蹲在成片花泥地里的那个种花匠了。
卢正扫射般的眼神缓缓停在了顾雨歇白皙修长的脖子处,他曾经在那里留下过最深的吻痕,而此刻那个位置正被衬衣领口挡着。他焦躁地换了个坐姿,双手半握拳扣在一起,指甲狠狠抠进了掌心里,脸上却镇定自若,滔滔不绝地回答起几位面试官装模作样的问题。
说着说着,卢正看向顾雨歇的眼神忽而讥诮又戏谑起来。
因为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他忽然发现顾雨歇的眼镜是一副没有度数的平光镜,他裤腿遮盖下的那双袜子,是卢正留在芸芸里那盒贵得离谱的丝绵男袜礼盒中的一双——正是顾雨歇离开那天穿走的那一双。
所有打扮Jing美的表象都是顾雨歇用来装点门面的,在逐渐强大起来的芸芸世界里,他得用这样近乎陌生的方式在在座的其他那几位面前树立威严,也为资本身后的那些股东负责。
一扇密不透风的大铁门似乎瞬间化成了一块脆弱透明的琉璃,卢正揉了揉下巴,冲顾雨歇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顾雨歇瞪了卢正一眼,“卢先生,听见我的问题了吗?除了刚刚提的那些,你还有什么需要向我们展示的能力?”
“哦?”卢正坏坏地扯了扯嘴角:“我倒是想知道,我还有什么能力是顾总不知道不满意的?”
顾雨歇:“……”
坐在身边的副总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卢总,您就别玩儿我们了。”
“玩儿?我没在玩儿!”卢正直了直身子,调整了下刚刚随意的坐姿,严肃道,“我的简历可是秘书Jing心制作的,所有证书复印件都在里面,你们看看还需要什么证,我现考也行。”
对面四位:“…………………………”
几位副总你看我,我看你,翻着白眼心想:您可拉倒吧,所有财会税务方面的顶级证书都被您拿了个遍,还是中英文双证,都成Jing了,您再考?我看您再发明个证儿还差不多。
卢正一摊手:“怎么样,你们觉得我够录用条件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顾雨歇。
顾雨歇接住卢正投过来的挑衅眼神,轻轻勾唇一笑,合上了文件夹:“行,我看没问题,要不就定下来吧,后面还没来得及进来面试的也让他们都回去吧。”
装死老半天的郁桂馥终于把文件夹从脸上挪开看向他们,卢正还没来得及舒坦,只听顾雨歇道:“哦,忘了告诉卢总,鉴于本工作室现在的规模和业务量,还不需要那么专业的财务主管,我们今天的职位有所调整,委屈您老就从出纳会计干起吧。”
卢正:“……………………”
郁桂馥看着卢正五彩纷呈的表情,憋红了脸掐着大腿根笑得只想原地炸成爆米花来配合看这出好戏。
可怜的卢会计刚上岗就被顾总扔了个艰巨的任务——
“小白楼里收银柜台最近几天入了六万五现金,现在都手机支付了,现金也没什么用,你去把钱存了吧。”
存了吧……了吧……吧……
“阿西吧!”卢正一路追着顾雨歇嚷嚷到楼下,“顾雨歇,你还真不拿村长当干部啊!”
顾雨歇一屁股坐进自己的小轿跑里,扣上墨镜,转头把卢正挡在车窗上的手推开:“怎么?卢会计不会是连存钱都不会吧?”
卢正还真不会!这位大少爷什么时候自己跑过银行排队办事儿?公事根本不需要他去银行,私事哪次不是合作银行的私行经理屁颠儿颠儿的送上门,这货连ATM机都用得够呛,跟银行行长吃饭喝酒倒是溜得很。
“我提醒你,要是不会用ATM机的话,银行柜台还有一个小时要下班了。”顾雨歇将门一关,一骑绝尘就轰出了芸芸。
“我Cao!”卢正的软肋被顾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