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歇无奈一笑:“希望是吧。”
韩奕:“怎么?你和我们所里一起提交的报告到现在还没回音?”
“也不算完全没有吧,他们想把生态shi地和芸芸搬迁到另一块地。”
“可行吗?
“那块地的确还挺合适,但是……”
顾雨歇神色平静,但心里像是垂着千钧巨石,把嘴角坠得怎么也提不起来。
韩奕拍拍他的肩膀:“小雨,咬了你一口的蛇,让你连梦里都会怕井绳,但那件事过去很多年了,试试看信任这个世界一次,也信任自己的选择和判断,你走不出去,你身边的人就更走不出去。”
“你是说春来?”
“嗐,我什么也没说,我就是觉得你不必要把自己搞得太谨慎了,”韩奕收拾东西起身,示意顾雨歇一起去小树林看看木兰。
他们从花田一路漫步至小树林,韩奕接着道:“颖东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考虑,利益权衡之下,是多方博弈的结果,但是市政环境和景观规划那里对有你签名的那份方案和手稿他们还是满意的,区里能提出规划新地块让你们搬迁,也是退一步中的最好选择了。”
“我该相信他吗?”顾雨歇望着远方,低声问了一句。
“谁?相信谁?”
韩奕循着顾雨歇的目光看过去,浅浅水泽折射绮丽光线,水鸟低飞,略过小河,栖息在水中的水杉枝头,而卢正正站在浅河边的木兰下仰着头,样子十分虔诚。
韩奕偏头问顾雨歇:“这家伙还在跟木兰较劲?”
顾雨歇没回答,韩奕以为他只是懒得理睬,转头一看,发现顾雨歇那提不起来的嘴角竟然也不是那么孱弱无力。
韩奕:“……”
卢正见他们并肩走来还有说有笑,心里便十分窝火,他绕着木兰走了一圈,韩奕也来到木兰下观察压条的发育情况,顾雨歇为了拍到更完整清晰的木兰枝芽的画面,扶着一根弯了的树枝向上爬,一个没站稳往后一晃,恰巧被韩奕抱住了。
卢正横眉一竖,连忙冲上去也扶住了顾雨歇,三人在树下抱成一团,苟延残喘的木兰差点被他们仨挤塌了。
顾雨歇耸了耸肩膀:“都松开,我自己上去!”
二人只得松开顾雨歇各自后退一步,卢正抱着双臂在胸前好整以暇看着韩奕,问道:“韩专家,你说,这树枝,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弯呢?”
“树枝?”韩奕朝枝头看了看,笑说:“这是因为向光和向水性,枝条会争夺阳光和水源丰富的地方来来拓展自己生存的空间,弯了是很正常的现象。”
“弯了很正常?”卢正惊诧道。
“嗯是的,物竞天择,植物和人类一样,也会为了生存而不断竞争,去争夺自己需要的赖以生存的地盘,只是他们不会喊打喊杀,方式不同而已,安安静静的东西其实才是最有力量的。”
卢正内心捶胸顿足,冲顾雨歇使眼色道:你瞧瞧,这家伙说弯了是很正常的,还想跟我喊打喊杀,这分明就是对你觊觎,意图不轨!
顾雨歇扯起嘴角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甩了他一个白眼,示意他安分点别搞事。
韩奕生怕被卢正说着说着就真拧弯了,搞完科学研究忙不迭就滚了。
晚饭后,卢正在顾雨歇屋里招摇过市地“啪啪啪”拍蚊子。
借着涂药的由头,卢正已经在顾雨歇床边的地铺睡了好几天,他正犹豫今晚该表演梦游装疯弄傻还是表演腰间盘突出装残扮瘸,以此顺水推舟再爬上顾雨歇的床,可惜顾雨歇没给他机会,进门后直接把卢正简陋的铺盖卷了卷,扛出卧室,踢开对门的空客房,把铺盖扔了进去。
卢正气急败坏追了过去:“你干嘛呢?”
顾雨歇:“你打算在我房间蹭吃蹭住到什么时候?”
“我……”卢正想起这次回来竟然忘了去前台付房费,支支吾吾道,“那我去付钱好了。”
“不用了,卢正,今晚住一晚,明天你该回去了。”
顾雨歇语气冰冷,听上去极其凉薄无情,可卢正又忍不住抬眼看他,却发现顾雨歇的唇角抿着,像是憋着一股自己也无法控制住的劲儿,他的唇峰呈美好性感的锐利弧度,像是催情的迷药,让卢正情不自禁上瘾。
卢正上前一步,顾雨歇却后退一步,他伸手抵住卢正的胸膛,冷不丁地感受到卢正剧烈的心跳,顾雨歇缩回手,说:“等你想清楚再来吧。”
“我哪里没想清楚?”卢正问。
顾雨歇张阖了一下嘴唇,他想说,也许该想清楚的是他自己。可惜没说出口,他就被卢正锋利的眼神逼退,低头下了楼。
卢正沉默着跟在顾雨歇身后出了小白楼的门,夏夜的花园里有些燥热,眼前是又浓又沉的夜,身边是下了班三三两两路过花园的工人,他们大多已经能熟稔地喊出卢正的名字,亲切地同他打招呼。
二人沿着花园里的路,一前一后地散着步。
花园里有无数岔路,岔路尽头又有花田,总像走不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