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
“我夸过你字如其人。你的字很好看。”
卢正想起了那天的事,低声道:“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你不太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所以你这次回去就不回来了?”
不待卢正回答,顾雨歇就发觉自己这话问得像是依依不舍,于是转移话题,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扔给他。
卢正伸手一接,是一个抽绳的小布袋,里面有一包扁豆大小的黑色种子,他问:“这是什么?”
顾雨歇:“一些便宜的树种,送给你,你可以试试养养看,实践出真知,说不定能悟出开花的方法。”
“那这个呢”卢正指着布袋里一小包塑料袋里装的黑灰色粉末问。
“呃,营养粉,类似于我们吃的维生素。”
“哦?可以吃?”
“可以,有机食品,没问题,”顾雨歇说。
“那我尝尝?”卢正打开袋子闻了闻。
“它叫蝇蛆粉。”顾雨歇认真道,随即立刻偷看了一眼卢正的窘态,转过脸去笑了起来。
“噗……呸!”卢正差点就把嘴凑上去了,听闻这话把自己呛了个半死,“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都要把树送人了,还假好心什么,真指望我让它开花吗?!”
顾雨歇想了想,觉得不想解释,就这几秒的沉默让卢正莫名生出些烦恼,似乎左右都差半步,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相顾无言,顾雨歇只得冲他点了点头道:“那祝你一切顺利,再见。”
顾雨歇总是这样,他喜欢戛然而止,喜欢干脆利落,话不多,却句句挠得卢正心火沸腾。
恰恰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卢正,好像那棵树到底会不会开花和究竟归不归他所有都不那么重要了。
卢正伸手一拉,将顾雨歇拉到身前,单手环住他肩膀用力把人摁进了怀里。
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没有摔倒、淋水和酒醉的意外加持,彼此清醒却克制,与这样的亲密距离格格不入。
他们看不到对方的脸,可不知为什么,互相撞击的心跳和呼吸都是熟悉的,好像如此近的距离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一种奇怪关系。连卢正都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他抱着顾雨歇,明明是温柔、暧昧也膨胀的气氛,但是他却气鼓鼓的,像是个被无视了的毛头小子,急于求得一些肯定的解释。
“你会吗?”卢正嘴唇贴着顾雨歇的耳朵,认真问道。
会把那棵木兰送给别人吗?卢正故意吞掉了半句话,总觉得如果说出来了,显得自己特别小心眼和较真,而小心眼和较真就意味着自己在意。
可他本就是该在意这棵树的,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卢正不禁想,他到底在意的是那棵木兰,还是“送给别人”。
顾雨歇被卢正单手圈抱着,周身是淡淡的烟和薄荷味,额头的皮肤记起了那晚在迷宫中心被卢正的胡茬蹭红的记忆,他也清楚听见卢正的心跳剧烈,气息却有一丝屏窒,应该是有些紧张的关系。
他靠在卢正肩头,沉沉舒了口气,抬手在卢正后背拍了拍,终于是什么也没说。
无论多紧张、尴尬、沉默的拥抱毕竟也是拥抱,是一种让彼此紧贴的窒息距离,可如果对方在后背多拍两拍,就变了味。
那像是一种妥帖的哄人般的安慰,得不到头奖,只给个鼓励奖的那种安慰。
卢正心里一酸,松开他,回身独自上了楼。
晚间的花园里起了shi,风也停了,愈发闷热起来。
顾雨歇一夜没睡,坐在房间的窗边,手旁是卢正画的那副“带腿毛的马桶刷”。
碧绿舒展的灯台踯躅树立在窗口圆台上的透明玻璃瓶中,观一枝,如观森林。
顾雨歇就这样沉默着,看了一整晚。晨起后,他脚步使唤脑袋地走到卢正房间外,发现门敞开着,民宿的员工已经在整理床铺。
“他人呢?”顾雨歇问。
“老板,客人半夜就退房走了。”员工答道,“哦对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卢正凌晨收到老郁发来的航班号,秘书直接把他从芸芸接去了机场。
顾雨歇接过员工递来的东西——是那张他们在小树林的婚礼前,签在座位卡上的协议,顾雨歇答应了只要那木兰开花,就把树卖给卢正。
卢正就像个孩子,得不到想要的就会缠人,得不到回应就不依不饶地旁敲侧击,不达目的不罢休,人都走了,还Yin魂不散地提醒着顾雨歇不能食言。
顾雨歇揉了揉太阳xue无奈地笑了,不舒服了一晚的情绪终于松弛开来。
只是这个吵吵闹闹的幼稚大小孩,临别却欠了一声“再见”。
芸芸花园终于恢复了安静,初夏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如期而至。
第11章 第 11 章
闰四月,颖城笼罩在chaoshi闷热的梅雨季里,黏shi烦闷。
卢正从“萤火”总部摆平危机回到颖城已经是半个月后,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