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想,如果没有遇见羡鱼,她的心情一定是——鱼rou就鱼rou,难道做仙人就有趣了么?
世代孤寡算什么呢?她似乎天生就没有与人结缘的运气,只要抱着剑便能走好远。人世间有冰凉的雪、柔软的花,有聒噪的蝉、静美的叶。
人海茫茫之中给予她的除却恶意还有本真的喜悦。
变故出现在被羡鱼的枝桠接住的那个晚上。
夜里的月色不算凉,水一般地流泻。
那枝桠接住她,一瞬间花苞争先恐后地炸开,吐出柔软的芬芳。御景那时才意识到,原来我应当被爱着。
人世的磋磨由此变得无法忍耐。
她变得无比期待与她的见面,在仍茫然不知的时候就遵从了那无名的依赖。
御景想要和羡鱼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而非让她一直追寻着自己的来世。
冰夷什么的,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嘛。
至于那位“父亲”。
御景踏进后殿时,脚步声近乎于无。可守卫打开殿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榻上的青年。侍女们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就会见证一出私生女弑父的大戏。
那昔日威仪赫赫的王者此时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御景拂开纱幔,便看见他平静的脸。
她想起此人为了不让她变强所做的那些努力,便觉得十分好笑。
以她的资质,原本就算不练剑,看着山花春雪也该有所感悟。即使只是被山中妖怪教导,也不至于那么久没有突破。只不过这个人忌惮无比,将她封印住罢了。
她所在的小山村里,甚至没有铁铸的农具。
谁知道她就那样碰到了一柄剑。
海皇只看了御景一眼,就合上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
御景坐在他身边,忽然问道:“是哪个哥哥给父亲下的药?”
海皇猛地看向她。
御景知道他为何惊讶。笑着接连喊了好几声“父亲”。
“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并不能代表什么,何必如此惊讶?”她笑着擦了擦泪,“我懒得问你的名字,总不能叫你王八蛋吧?”
“说实话,见到你如此模样,我觉得无比快意。”御景缓缓道,“将要接替你的人,是冰夷姐姐。就是那个……只会唱歌、还跟着野男人跑掉的冰夷姐姐……”
刚猛的掌风从身后向御景袭来。
然而此人不过是强弩之末,如何能够成功?
御景动也没动,她背后无形的灵力护罩浮出,挡下了这一击。
多少有些英雄末路的感觉。
御景站起来。
“好了,我只是来见你一面而已……不管怎么样我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能生出我这样标志的大美人的父亲一定也是美男子吧?”
海皇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睛。
她在说什么?海皇竖起了耳朵。
然后他听见御景说:“现在看起来好像全是娘的功劳呢。”
*
御景用留影的贝壳在水晶宫上下游玩,倒是留下了不少影像。她预备带回去给羡鱼看。
那些兄弟姊妹倒是全被冰夷关起来了。她在这点上十分果断。
“我本就不赞同父亲任人唯亲的做法……这样的治理固然能让他的统治固若金汤,可……那之后呢?不说海族的生计,这样安排之下同室Cao戈、血亲之间刀剑相向,只要父亲不在了,这偌大的帝国就会瓦解。”冰夷这样说道,“应该让真正有才能的人去到适合他们的位置上去,而不是靠血脉、靠身份。”
她说着,猛地站起来。
“我想到了!”
说完便叫来侍女,让她们去唤几位大臣。
御景:……还真是雷厉风行。
冰夷吩咐下去之后,这才看向御景,她仍旧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自己这个看着有些冷锐的妹妹:“御景,你也一起来听一听吧。”
御景拒绝得很干脆:“我不是这块的料,杵在这里只是给你添麻烦。”
她眼中的冰夷仍有几分做公主时的羞涩,眉眼神情却越发坚定了。
冰夷看着她的背影,郑重道:“我从前对你说的话并非托词。这海界……始终有你一半。”
御景叹了一口气。
“姐姐,我也只是按照你所说的,努力学习把这里当做以后的家。”
她说到这里,心里也有些忐忑:万一羡鱼不喜欢该怎么办……太难了太难了。
冰夷无暇多想,目送着御景离开后又将目光投在案前的公文上。
——她想,即使不是那样强大,她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将海界变成比从前更好的国度。
*
“是啊是啊,这个海界到处都是这——么大的珍珠。”御景一面说着,一面对着水镜比划。
水镜的那一端是已经飞在半空中的羡鱼,她已经到了快要度雷劫的时候。
这场景大约就像是科考前家眷将举子送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