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魔界?”兀黎熟练地说道,“魔界对你这样的人才向来是从优待之。不说别的,便是我手中那些修炼材料,也足够你立刻突破如今的境界……成为我这样的大魔。”
“实不相瞒,我身边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待我成了魔尊,你便是魔尊之下最尊贵的存在——”
这样的话,白业已听他对不少魔族说过了。
即使是他也听不下去了。
他弱弱道:“兀黎大人……这女娃虽是剑修那等来头,却……却……她身上却还是正宗的仙门心法,如何能随您入魔?”
如今来说,天界乃是至高存在,而魔界分裂割据多年,既没有前景又十分危险。
兀黎却不以为意,他眼中闪过一丝笃定:“那都是从前。往后这魔族只会以本座为尊,广大魔域也只会有本座一个主宰。”
“小姑娘,你是本座霸业拼图中极重要的一块,快到本座身边来——”
兀黎迫切的模样看得御景嘴角一抽。
怎么说呢……这人看着邪魅狂狷,却没想到脑子转得挺快,还一副赤诚自信的模样。
……还挺让人害怕的。
御景退了几步,她道:“你若有诚意,也该先治好我的姐、我的道侣!”
羡鱼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成道侣了?
那头某人已一鼓作气说了下去:“是的,我的道侣……你伤我爱妻,还指望我替你做事?”
羡鱼拼命地掐着她的腰。
兀黎“唔”了一声。他看着两人亲密模样,此时竟品出一丝不同来。
——本来以为只是关系较好的好友,未曾想……是两个磨镜。
魔界这样的事也不少,兀黎只是顿了顿就接受了此事。他目光扫过羡鱼,眼睛又亮了亮。
这桃妖虽然修为叫人看不过去,不过底子打得很好,仿佛也很年轻,也即是说——未来可期。
兀黎几乎是立刻道:“这位姑娘可也愿意随我入魔界?”
“待我为魔尊之后,愿奉姑娘为座上宾——”
他张口就来。
这是羡鱼没有想到的。
她又咳了咳,将喉中的血清尽。
这魔族如此强大,为今之计也只有与他虚与委蛇,之后再作打算。
可是魔界……那到底是个群狼环伺、极为险恶可怖的所在。她皱着眉停了许久,这才说服了自己。
羡鱼道:“幸得大人赏识,羡鱼喜不自胜。”
她的表情可完全不像是这回事。
白业瞠目结舌。他是真没想到似羡鱼这般傲气的女子还能如此低声下气。
就他的了解,这羡鱼最不耐被人威胁。从前有个大妖在她少时要强迫她为妾,她直接把人的脑袋卸下来当球踢。
可怕可怕。
妖族之中最不能惹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位了。她不仅记仇,还常常出奇计……
暴脾气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暴脾气还有脑子……
对了。
白业想起一事,这才囫囵爬起来,微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羡鱼姑娘之才,绝不下于小生。”
他俊秀的面庞透出一丝神秘莫测。
“有话便讲。”
“是,”白业拱手道,“实不相瞒,先前小生奉与大人的华灼膏,便是羡鱼所制。”
“我们这些妖智障谁不知道羡鱼的大名?凡是用过那膏的,哪个又不是毛发光亮浓密?大人……”
羡鱼几乎笑不出来。
兀黎却目光灼灼。
这真是……
*
御景是察觉不到羡鱼的紧张的,她如同观光游览一般,进了魔界。
黑色的天穹上光芒黯淡,只有火焰在无声残喘。
“这便是魔界啊……”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羡鱼从未同她说过魔界。
事实上,即便是羡鱼也不曾打听过魔界的消息。
魔族纵情声色,因此常常做些荒诞不羁……甚至灭绝人性之事来。羡鱼打从开了灵智,便是吸山间晨露、天地灵气、日月光华修炼的。
从来也不肯做那等茹毛饮血、杀人越货之事。她觉得自己是要成仙的。
羡鱼几乎是惊恐地发现,自己养大的少女对这魔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何至于此呢……
羡鱼的疑惑卡在心里,卡在最深处。
她实在是喜爱少女眼中鲜活的光芒。
她也察觉到有些什么变了。
沉惜于此时才想起自己如今是在过去的记忆里。
一个被她忽略了许久的疑问此时浮上心头。
御景……是天地间至清至纯的气息所化,她诞生于天界最高的九重天。她生来就应该属于正道,又怎会,对这些魔族怀有那样的悲悯与同理心呢?
应该会厌恶吧?应该对异于己身之物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