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婵这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藩王按祖制是必须回到封地的,李大人此话说笑了。”
李渊也笑,“郡主说的是。”
伍思才只管吃,她顶着女子身份为官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过了一会儿,伍思才想起一事突然道:“不过汝阳王妃今日可是大手笔!”
李渊接过话,“思才说的可是汝阳王妃今日开粮救济城外难民一事?”
伍思才点头,看着郭婵道:“城外难民众多,今日汝阳王妃特意送了一百石米粮和许多新衣过去。”
郭婵二人面面相觑,然后郭婵问,“何处来的难民?”
这下轮到伍思才二人惊讶,难民众多已是一方隐患,按理郭婵不会不知才是。
李渊想了想,回答郭婵,“城外的难民从上月开始大量出现在京城,因为没有通关碟,便聚集在城外十里的一处废弃寺庙里。”
郭婵闻言皱起了眉头,此事无人同她提过,回京几日,司马毅嘱咐她休息也就没有上朝,不想竟错过如此重要的事。
任素衣见状问:“那如今这些难民是从何处而来,京城附近并无灾祸,何来难民?”
李渊看了任素衣一眼,知他和郭婵亲近,道:“这些难民是从洛水那个方向而来,大部分是为躲避灾事而来京城,只是不想人越来越多,如今已有近千人。”
任素衣是见过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的,那些人或是举目无亲,或是无家可归,且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没有生计可言。且近千人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难民短缺食物,如今深秋天气渐冷,长久以往难免不会发生病害或是动乱。
李渊的声音继续传来,“前些日子下官听说已有不少人染疾,且无法满足温饱冷暖,汝阳王妃此举倒是做了一桩善事。”
一番话,几人默默放下了筷子,一场战事,来到京城的难民近千人,那去往他处的又有多少?在半路中殒命的又有多少?
“我……”郭婵犹豫,出了这样的事她理所应该进宫与司马毅商议应对之策。
任素衣也不顾二人在场,握住郭婵的手,“你先进宫,我或许会出城一趟,看看能否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想到任素衣一直在准备善堂的事,郭婵点了点头,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无所事事的伍思才,这不就是现成的苦力吗?
“伍思才你陪着她出城看看情况,明日向我汇报情况。”
李渊闻言立刻道:“郡主,下官也想前去看看!不如下官一同前去。”
多个人多个劳力,如此任素衣也能轻松些,郭婵欣然答应。
于是,任素衣、伍思才以及李渊三人在郭婵进宫后急匆匆去了城外十里的废弃寺庙。
即便是想过会是怎样的情形,但当亲眼目睹后仍然无法遏制心头的骇然。
此时秋风凌冽,风吹的破败的窗户吱吱作响,黑压压的人群像是物品一样堆积在这个并不大的寺庙,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声。
头顶灰色雾霭的天空正如三人心中的感受,Yin冷而又压抑。
三人走近了些,才看到这些难民一个个瘦骨嶙峋,看到任素衣三人纷纷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们,目光祈求。
任素衣皱眉,“不是说汝阳王府送了一百石米粮和衣物吗?”
李渊也感到疑惑,“这事一早便在百官之中传开了,或许是还未送来?”
三人几乎就在心中确定汝阳王妃不过是沽名钓誉之时,一阵马蹄声传至耳里。
伴随着一阵尘土,终于看清了在风中飘扬的汝阳王府旗帜。
为首一人生的人高马大,他看了任素衣三人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大声喝道:“在下乃是汝阳王府的侍卫,今日汝阳王妃寿辰,王爷和王妃听闻各位生活疾苦,特命我给各位送来食物与生活所需!”
听到这话,挤在寺庙里的难民一个个喜出望外,前推后挤的跑了出来。汝阳王府的侍卫开始有秩序分发食物和衣物,难民们皆是感激涕零。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抖着双手接过食物,重复着,“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一旁的侍卫听了朗声道:“你们的恩人不是我,而是我们主子,汝阳王和汝阳王妃。”
闻言,在场的难民纷纷跪下朝着京城的方向叩拜,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将汝阳王和汝阳王妃视作神明。
伍思才冷汗直流,目睹眼前这一切难道真的不会被灭口么?
任素衣面色冷肃,汝阳王府真的是单纯的想要救济难民吗?看着一个个恍若得生的灾民任素衣说不出指责的话,因为对这些难民而言实实在在的解决他们饥饿的人才是天。
“今日先回去吧。”
任素衣望着眼前的破败的寺庙轻轻一叹,十里外的京城便是繁华盛世,而这里却只有冷冷的风。
回去的路上,伍思才突然说了一句话。
“其实这些难民有吃的,有穿的,管这些是谁送的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