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升云淡淡一笑:“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会应下。适才已和他们嘱咐过了,日后北罚的部分权力将转移到你手中,你以后怕是得不了清闲。”
“师尊言重,弟子定当竭力。”
“……为师不是看不出,你脸色苍白,气血虚空,此时应当好好调养,但变故……罢了,说这个也无用。你还是仔细着身体,我会吩咐他们日后将事务直接送去荣枯阁,省得你老往主殿跑了。”
“是。”
鸿升云又和南泱嘱托几句,神色渐疲,也将南泱遣了出去,兀自闭目入定了。
南泱离了掌门主殿,走在路上,只觉太阳xue快要炸开,眼睛干燥灼热,酸痛不已。她一阵眩晕,忽得俯身吐出一口淤血。
鲜红血ye洒在亮白雪地里,刺眼极了。
她不是不晓得她的身体。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熔浆的余毒不将她致死,却总折磨她早已疲惫透支的心神,钻了她身体空虚,这是这一长段时间不断累积的病,不是一天能养好,也不是一颗丹药能治愈。
天空开始下些小雪,她出来时没有带伞,细小雪花落到南泱乌黑发间。她抬眼看了看前方。
她原本要回荣枯阁,现下心头念想不知如何一动,却转道走了鸿飞阁。
她这一段路走得有些久了,肩头发间落了很多雪。到了鸿飞阁,一旁弟子见了南泱,连忙道一声“尊上”,并将自己的伞递给南泱。
南泱没有接,神情有些淡漠过头。她去了弟子寝房。
到了轻欢的房前,南泱正想抬手去推门,手举到半空却又停下,生生僵在那里。
半晌,南泱收回探出去的手,目光含着些落寞呆呆看合着的木门,看了很久很久。外头的寒气很重,南泱敏感的耳朵被冷气染得通红,裘袍上又落了一层新雪。
过了许久,天都将黑,她不发一言,不叹一声,又安静地转身离去。
她就在那门前站了那么久,却连门都没有碰一下。
南泱来去时轻巧留下的脚印很快被大雪掩盖。寝房外和她来之前并无差别,好似那一身白衣的绝世女子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一切,都归于平静。
、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一睁眼天亮,吃了饭和药,一闭眼天黑,不用早起修课,也不用熬夜练剑。
太闲了,闲得发慌。
轻欢每天都用大把时间出神,有时候看着床顶发呆,有时候手里捧着药碗发呆,等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她又忽然想不起发呆时在想的东西。
许是睡得太久,脑袋睡傻了。
云棠自有事去办了,总不能终日陪在她床侧。轻欢歪了歪脑袋,只看见疏雨趴在书案上,手里写着什么。她身体好许多后,疏雨就搬了回来。
轻欢忽然开口:“疏雨。”
疏雨立马抬起头,微微一笑:“怎么了,轻欢?渴了?”
“不渴。”轻欢顿了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酉时,天已黑了。”
“哦…”轻欢又沉默。隔了好一会儿,又开口:“离那天……有几天了?”
疏雨没懂,疑惑道:“哪天?”
“……师父回来的那天。”
疏雨哦了一声,仔细数数,道:“算今天,有九天了。”
“九天了……嗯……师父她,有事忙?”
“你也还记得起尊上,看你每天过得悠闲,还以为你不在意尊上不来看你。”疏雨轻笑一声,“尊上一直在荣枯阁,她很忙,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师父……忙……”轻欢细声呢喃,眼神放空。
疏雨接着说:“对,前日云棠姐姐来,和我说起。尊上总早起晚睡,荣枯阁里有很多事,稍稍闲下来了尊上还不歇息地往铸剑池跑。”
“……”轻欢很沉默地听着。
“云棠姐姐还说,尊上这几日总咳嗽,气色越来越不好。前几日,云棠姐姐亲眼瞧见尊上咳了口血出来……”
“什么?血?”轻欢像是受了刺激,一个激灵坐直,一脸惊愕。
“是啊,尊上为了看你,原本七天的路程硬是只用了三天,马都没骑,一路轻功过来。还没好好歇歇,容怀尊上又离了山,一堆事务就挪上了荣枯阁。哎,你这不孝徒弟,都快将尊上忘了吧。”
轻欢脑中嗡嗡作响,顾不得疏雨说什么,师父原来不只手上那一处伤,还有严重的内伤!师父整天不能好好休息,还咳了血,她竟安心在床上睡大觉?!
轻欢掀了被子,跃下地,身体剧烈一痛。但她顾不上这个,拽了一件狐裘披上就径直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疏雨着急拦她,却没拦住,急得跺脚:“喂!你做什么混事?天都黑了,你这个样子去哪里?”
轻欢听不见疏雨的话,她此刻只想见师父,立刻见到师父,她不要再躲开师父,她比任何人都要期待师父的靠近!
轻欢跑得急,身上又有伤,在雪地里摔了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