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素色墙面上,中世纪欧洲风格的摆钟,不疾不徐地开始摆动,发出六道清越的响声。
苏锦放下茶具,在水盆里净了净手。
比起一口回绝掉她的人,推说能不能来,要看时间安排的,总共有十人,而苏锦方才一共煮了七杯茶。
十分之七,不算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苏锦在主位坐下,看着一桌子手握大权的集团总监、子公司总经理……淡淡开口,“今日诸位愿意赏光前来,苏锦荣幸之至。”
客气了一句后,不给其他人顺势客套的机会,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用诸位提醒,我很清楚,诸位今日愿意坐在这里,不是给我面子,说到底,我只是借了江叔叔的光。”
华东区项目管理部总监周虎是今天第一个到的,从他进门,听苏锦说了两句“请坐”“请喝茶”之后,他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才等来她再次开口。
结果她一句话说到头,却仍迟迟不肯进入主题,做事雷厉风行的周总监按耐不住地诘问道,“苏董既然知道我们都是江董事长手底下的人,索性就省了那些绕弯子的客套话,先给我们个敞亮话,江董事长的车祸和你有没有关系?”
霎时,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住了,所有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苏锦。
周虎问得相当直白,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其他六人虽有些意外,却也没到震惊的地步,毕竟周总监一向语出惊人。
况且,今日就算他不问,也一定会有其他人问出来,区别只在于是否会稍微含蓄些。
“全国亿万网民至少有一半以上已经将我列为了头号嫌疑人,”苏锦的心理素质相当稳定,面上若有似无的笑意纹丝不减,甚至还自嘲的笑了笑,“我听说,还有不少人以极其专业的水平长篇累牍地分析了我的杀人动机和杀人手法,看起来相当有模有样。”
可能是苏锦的冷笑话讲得太过牵强附会,笑点一点儿也不集中,听得周虎横眉倒竖,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苏董说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含沙射影的反讽我们无知?”
苏锦收敛了笑容,她不笑的时候,锐气的长相自然而然地为她增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我以为比起流言蜚语,跟随江叔叔多年的诸位前辈更信任江叔叔和警察。”
周虎一噎,他右手边一位看起来又瘦又小的中年男人平静地开了口,“我们信任江董事长,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盲目追捧他的每一个决定,而江董事长任用我们,也不是为了让我们成为他的信教徒。这种基于追求一致的信任,一旦被所谓的道德绑架,失去了建言献策的功能,我们这些人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苏锦此前并未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做了大量功课之后,她对他们的职业经历甚至家庭情况都了如指掌。
因此,她一眼便认出了说话之人,江董事长的左膀右臂,营销部总监陈稳。
人如其名,行事一丝不苟,做人成熟稳重。而他也是苏锦今日重点争取的对象。
“陈总监说的对,”苏锦一笑,“江叔叔不想当教皇,更不想搞世袭制,他希望集团能从初创时的家族式管理,走向职业经理人的道路,但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古人说,乱世出英雄,并非没有道理。一起打天下时,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英雄们总能轻易收获一大批支持者。而太平盛世里的后来者们,除了给人留下坐享其成的第一印象,接着便是世人对其能力和人品的质疑。此乃人之常情。”
说到此处,苏锦顿了顿,“既是如此,我也不打算跟人性较劲。我方才所说的信任,并非是指让诸位跟着江叔叔一起信任我。诸位只需信任江叔叔就好。”
“这有什么区别吗?”周虎被她绕得有些糊涂。
“有,”苏锦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些,“信任江叔叔,便不会纠结车祸是否与我有关,更不会怀疑遗嘱是否是他真实意思的表示。以江叔叔的能力,你们当真觉得我能不留下任何证据的害死他,还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立下遗嘱将所有遗产都留给我?”
理是这么个理,在看到亿万网友的专业分析之前,周虎根本就不做此想,但言之凿凿的网友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这种一遍又一遍的暴力洗脑连他这个久经职场的老将都差点儿中招,非得听苏锦亲口保证才能重新找回对江董事长和警察的信任,以及他自己的判断力。
其实,不止是他,在座的六位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如今,听苏锦另辟蹊径,用一种看似委婉实则分毫不让的强硬方式成功为自己解了围,众人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然而,陈稳果然很沉稳,瘦削的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你的人品问题暂时搁在一边,想让我们支持你,至少要让我们看到你的能力。”
苏锦弯了弯眉眼,“不知道压下井喷式的舆论算不算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其实,今天来的这七个人,并不是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决定要亲自过来看看的,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