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住在半地下室的灵魂突然觉醒了,切身体会到原来楼顶的空气比半地下室的要好很多,无法再自欺欺人,终于可以从深陷的泥沼中拔出腿来,虽然身上还带着很容易让人有刻板印象的、脏兮兮的污泥浊水,不过好歹是逃离那感到窒息的无底洞了。
言半夏终于有能力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言半夏拿手机对着楼下的夜景拍了一张图,调色之后发到朋友圈,什么配文都没有,仅仅是黑夜与光亮的明显对比足以阐述她对新生活的追逐与渴求。
司南星几乎是秒赞,让言半夏很怀疑司南星是不是在对面屋子什么都不做,就捧着个手机,盯着朋友圈,然后挑着第一时间来给她点赞,就是为了膈应她。
这能不膈应么,两人刚刚吵完架,她发朋友圈,司南星就立即点赞,敢请是在赶集凑热闹吗?
然而肚子饿的言半夏很快把这一丁点儿的膈应压了下去。
合伙人绝对不会在冰箱里面塞满食材再送过来,公寓离韩国街也就几站地铁,正好言半夏想念韩国的烤rou了,她洗了把脸,收起自己那些林妹妹似的哀愁万缕,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哪想到打开门就看到司南星非常膈应地站在门外。
司南星捧着一碗米粉,虽然盖着保鲜膜,热气蒸腾而上使得保鲜膜都覆满了水珠。
言半夏得意地轻扯嘴角,这可难不倒她这个新换眼镜的人,她从汤汁的颜色、米粉的浇头,还有米粉上面铺着的形状判断,已经可以非常肯定那是一碗牛腩米粉,上面铺着青菜和煎得焦香的荷包蛋。
言半夏感觉到自己饿扁了的胃抗议地抽搐了好几下。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几站地铁指不定要花一个小时,而且一个人去吃饭经常被餐厅的服务生安排到一边无休止地等候,因为餐厅优先欢迎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吃饭,一个人肯定抵不上一群人的消费。
言半夏衡量再三,也是扛不住胃的抗议,在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牛腩米粉和很有可能吃不到的韩国烤rou这两者之间,她毅然选择了前者。
“夏夏……半夏,我想你可能饿了,所以给你做了一碗牛腩米粉,我记得你以前……不、不是,我不提以前了,但你应该还喜欢吃牛腩米粉吧?”
司南星小心翼翼的试探无疑是在刺痛言半夏的心,称呼变了,语气也是极尽卑微。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言半夏又是特别好哄的人,对于面食爱好者的她来说,真的只要一碗热气腾腾的好吃的面就能将她哄回来,哪怕只是简单的豉油拌面,只要好吃,她的气可以说消就消。
说白了就是个吃货。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不难,大学试过跟女……跟同学做饭。”
司南星一霎改了往下说的话,言半夏知晓她其实要说“女朋友”,她也不难受,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不管是生气质问还是好奇追究都无补于事,她也没有适当的身份去了解司南星的感情生活。
言半夏录好自己的指纹,关上大门,上前接过牛腩米粉,下巴往司南星的公寓大门抬了抬。
“你跟我回家?”
“我只是到你家吃碗米粉,不是跟你回家,毕竟要吃你做的米粉,我总不好再对着你冷脸吧。”
司南星局促不安地抬起手,说:“夏……半夏,我来吧,米粉热,我怕烫着你。”
言半夏还是更习惯司南星喊自己“夏夏”,所以说习惯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你叫我夏夏没关系的。”言半夏边说边掀开保鲜膜,故意逗着她说,“知道米粉热还用保鲜膜盖着,保鲜膜如果加热会有塑化剂,会中毒诶,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司南星没回答,言半夏奇怪地回头,看到她垂头丧气地愣在那儿,心里边儿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嘴上的好处是讨到了,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言半夏不否认司南星的一言一行和所有的情绪变化依旧牵扯着她的心。
司南星开心,言半夏就想着逗她,司南星难受,言半夏也会跟着不好受。
“好啦,逗你玩的。”言半夏捧着米粉站在门口,眼珠子四处转,正在寻找一个合适坐下来的地方。“我衣服今天出门了,脏,要不我坐地上?”
尔后言半夏发现司南星在客厅小茶几的周围还铺了地毯。
言半夏在心里无奈地腹诽,司南星的生活也过得太讲究了吧,这圆圆的一小块地毯得花多少额外的时间和Jing力去打扫。
反正洁癖的言半夏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在家里放这种毛茸茸的、特别容易招惹灰尘的家具。
司南星挺有眼力见的,她注意到言半夏嫌弃地看着地毯,已经打算今晚倒垃圾的时候就把地毯扔了。
“坐地毯吧,米粉放在小茶几上面吃。”
言半夏闻言,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了,她并不是嫌弃毛茸茸的地毯可能沾了很多灰尘,她只是从洁癖的角度想到她这身衣服是脏的,她坐过地毯后,司南星打扫地毯的时候得多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