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效堂在她的注视下下车,站在她面前,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周折警觉起来。
冯南南极少提起父亲和母亲,偶尔提起来,会自我调侃说自己和冯京京是没人管的留守儿童。
冯家爸爸一般不露面,一露面,必然是冯南南犯事了。冯京京事事尽善尽美,是惊动不了他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琴行的事情我听说了。”冯效堂开门见山地说道。
周折仰脸望着这个挺拔的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说:“冯叔叔您、您想别多想,南南在这件事上是被动的,对方带着很多人去找茬,所以才起了点纠纷,南南已经很好地解决了不是吗。”
冯效堂对此不置可否,专注地看着她,“南南的事情等下我会回去找她。我是想代替南南跟你说声对不起,不管是谁主动惹的麻烦,都让你无辜受牵连,受到了伤害。”
周折连忙摇头:“我没事了冯叔叔,我真的没多大事!我和南南是最好的朋友,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无辜!”
冯效堂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信誓旦旦到有些天真的表情,决定不再和她多聊,又挤出一点笑意,“耽误你去上课的时间了,这样吧,你坐我的车去学校。”
周折又是一阵摇头:“不用不用,冯叔叔您既然要回家就快些上车吧,我时间还来得及,打车去学校就行。”
她怕冯效堂继续和她说些不好应对的话,一边冲他挥手告别,一边迅速绕开车子,小跑着离开。
等转过弯,再也看不到对方身影,她匆忙低头给冯南南打电话,过了十几秒,冯南南总是不接。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给冯南南发短信:【一级警备!刚才在你家附近遇到你爸了,他知道琴行的事情了!】
刚发过去,就从树后面窜出来一道人影,猛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周折吓了一跳,瞧见是冯南南,“你怎么在这儿呀?”
冯南南朝后面鬼鬼祟祟地张望一会儿,问:“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爸的车往我家里开过去?”
周折把刚发出去的短信展示给她看,“你今天出门这么早,就是为了躲你爸爸?”
冯南南看完短信,惊呼:“完了他果然知道了。”
周折和她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距离早自习时间还早,住得又近,走过去来得及,方便冯南南有更多的时间和周折吐苦水。
周折说:“要不你让你妹求求情?我清官难断家务事,刚才……”
“不是我说周折,”冯南南一脸被噎住的表情望着她,“你这语文到底是怎么学的呀,那句话是这么用的吗,你真该求我妹帮你补补习了,这是你这么些年来做的最划算的决定。”
周折吸了口刚买的豆浆,挠头,“那我改成‘人微言轻’没毛病了吧,就我刚才,在你爸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不关你的事,结果你爸不听我说呀。”
“我懂,姐妹你是爱我的,你尽力了。这个星期我得找个酒店躲一躲,冯效堂找不到我,时间一长,大概也就顾不上了。”
周折指出问题所在:“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这回没有钱玩儿离家出走了呀。”
说完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同时长叹一口气。
冯家家庭关系僵硬,周折说什么也是个外人,不方便掺和得太多,这一点从冯效堂对她的态度也看的出来。冯南南也没指望过家里那点破事能得到解决,通常也就是遇事说事,从不往深处提。
另一条岔路口,费巾踩着辆半旧的山地车靠近过来,放慢速度,悠哉游哉地问:“你们俩干嘛呢,玩儿什么叹气二重奏,出柜失败了?”
话音刚落,前车轮就被周折和冯南南从同一个方向踹过来。
费巾“嗷嗷”叫了两声,车头一晃,往路边花坪护栏上撞了一下。
他悻悻地下车,陪着心情不好的两位大佬走路,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车轮,埋怨道:“你俩怎么回事呢,也不多使点劲,给我踹报废了就能换新了呀!你们不知道我磨了我爹多久了!”
同桌脑回路不太正常,周折是非常清楚的。
“现在是多事之秋,劝你谨言慎行。”她瞄了一眼冯南南的表情,真诚提醒她的同桌。
费巾很造作地做了个竖起大拇指的动作,龇牙笑:“这回厉害了周老板,一句话用了两个成语,这水准下回记得用在写歌词的时候。”
冯南南总之是和他不对付,哼了一声,“用在语文考试写作文上不好吗?”
“好好好,南姐您开口发话,那必须是金科玉律呀!”
他也知道冯南南心情不美妙的时候不能惹火,惹火了冯南南,周折就会见色忘友一心帮着冯南南,那么他就没办法靠着抱周折大腿去接近女神周先了。
逻辑就是这么的清晰。
费巾指着校门口最火爆的那家生煎,说要请两人吃。
冯南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