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走出来,跟随着人群穿过马路,然后抬手压低帽檐,路人似的从雪佛兰旁走过,又侧头看了眼车窗内。
车里没有别人了,席芳是一个人从公司回来的。但她有随行助理,只要在工作时间助理是随时得跟跑的。两点三十,这个点正是下午工作时间内。
席芳走路的步伐匆忙,车又仅停在临时车位上,这证明她是临时赶回来,很快就会离开,很大概率是拿什么东西,而她举止又反常警惕,说明她怕有人跟着她。
是什么东西?她要干什么?
这两个疑问浮上心头,但简丛脚步没停,他往前找到一家咖啡厅的外摆桌椅坐下,然后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打开了一个APP,APP里几个小窗口播放着屋内的情况。
是摄像头在拍摄。
席芳很快出现在了客厅的摄像头里,但她又很快走出画面上了二楼楼梯。简丛点开另一个窗口,席芳走过他的房间到了另一边。
另一边是主卧和书房,主卧自从妈去世后就没有人住了,简楚明和席芳都睡在一楼的次卧里。简丛没有安装摄像头的经验,为了不被发现,几个摄像头角度都不太好,简丛只能看到席芳去了那边,具体进了那扇门却是不得而知。
常理来说应该是去书房了,但他爸的书房一向是锁着的,简丛从耳机里听到了一点开门的轻微响动,却没有钥匙声和开锁声。
她是去了主卧?
简丛的心顿时沉下去了。
他按耐住,静静等待席芳出来,五分钟快过去了,门响了一下。
坐在外面的简丛终于引起了店员的注意,服务员快步走出来问:“先生,你要点什么?”
简丛手指反射往上一滑,关闭了软件,他道: “一杯拿铁打包,谢谢。”
“好的,麻烦您这里扫码付款。”
被服务员打断了一下,等他再看,席芳已经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客厅了。但她没有径直出门,倒是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又翻开手里的文件夹扫了几眼,然后才往外走。
简丛飞快截下这一幕然后将图片放大。
但显然隔的有点远,文件内容即使放大也并不太清晰,简丛只飞快截到了责任合同,法院传票几个字。
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没有时间给简丛思考,席芳很快下楼了,她从大门出来的那一刻简丛正起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了咖啡,他压低了帽檐往马路那边走,正是红灯,他等了一会,绿灯亮了,席芳坐在车里等红灯,正好又接了个电话,简丛镇静地从她车前走了过去。
席芳:“东西拿到了,对……”
“怎么了?”
席芳一转头的功夫,那个似乎略有些眼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顿了下才说:“没什么,我过来了。”
简丛回到酒店,步伐不停,回房打开笔记本。他把截取的片段传送到电脑上,待传送完毕又用处理软件对截取片段和截图进行锐化处理。
可这些字太小,而画面转瞬即逝,即使锐化过后也还是很模糊,几乎没有什么信息量,但简丛就是有一种预感,这些资料很重要。
图片处理中,简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母亲的身体一向很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身体情况急剧恶化。
简丛没有和陆言学说过他高一的时候是寄过宿的,因为寄宿时间非常短,只有一两个星期。
他记得那天是他母亲的生日,四十岁整寿,他和母亲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点将过,简楚明才匆匆赶回来,可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湛露说:“你那个文件拿书房来。”
简丛抑不住怒火,和他大吵了一架,父子俩大打出手,最后简楚明指着门说让他“滚出去”,简丛第二天就带着行李走了。
而那一次湛露也没有拦着他,反而给他整理衣服,只是一遍遍地和他说:“这个家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
简丛已经记不大清楚当时的情绪了,只是当他再回来,推开门的瞬间看到的就是他妈拿着水杯摔倒在地上的画面。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当时回去晚了一点,究竟会发生什么。
只是终究功败垂成,在转好一段时间后湛露身体又更快的衰败了,最后还是走了。
短短的一年时间里,这个家分崩离析。
他恨他爸,也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手机响了好一阵,终于把简丛从回忆中抽剥出来,他接通电话,捏了捏眉心,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电话那头是爽朗的声音问:“丛儿,今天都干什么了?”
心里头弥漫的霾似乎被这一句话拂散了些,简丛靠在椅背上淡淡笑着道:“想你啊。”
陆言学的呼吸顿了顿,然后才故意吐槽他,“我怎么感觉你这种话张口就来,以前没少说吧?”
“我闻到醋味了。”简丛低低地笑了。
“好了,说正事。”陆言学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