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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若有所思:所以你在发生变故的那一瞬立即取出了药丸含在了嘴里,也正是因为你身上有这种药,这些绿萝才不敢将你缠得太紧?
他的素白外衣领口微敞,脖颈线条优美,隐约可以看见凸起的锁骨,可是这样柔软脆弱的地方,居然没有一条藤蔓靠上来,着实不寻常。
欧阳少恭笑笑,任由他猜测。
陵越一顿,道:你刚才说这些绿萝是腐生植物,什么意思?
先下去再说。
欧阳少恭抽出手,那些距离他极近的枝条一路像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地纷纷避开,直到他毫不费力地从破了洞的手肘处摸索出一方压得扁平的纸包,那纸包已经有些破了,淡黄色的粉末洒了出来,沾在植物的jing上,那一小段绿萝迅速倒退着缩了回去,整个束缚着他们的绿色牢笼猛然一震,这棵巨大的植物又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软趴趴地贴到了地上,中央的两个人借着向下的力摇晃着落了地。
机缘凑巧。欧阳少恭拈起纸包,端详着那个缺口道,若不是我衣衫损坏,且它恰好被蹭破,不然可能还要更麻烦些。
陵越现在已经不会去在意欧阳少恭到底还在身上的别的什么地方藏东西的问题,自从见识过他那只无所不能的挎包,以及不久前此人以迅雷之势从腰封里摸出两枚药丸塞进嘴里的手段,他就再也不会质疑欧阳少恭在危险关头后来居上、出奇制胜的能力。
他抬头一看,半空中四个硕大的植株包裹,看起来像四只绿色的茧。
这种绑缚未必不能挣脱掉,只是有了那种要命的毒素,就很难说了。
而陵越之所以不必担心百里屠苏等人会有危险,是因为他从一开始欧阳少恭的口气中就听出来那人心里已有了应对。
百里屠苏甫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黑洞洞的平顶,方想起来现在还在那艘莫名出现的大船的底层。他偏了偏头,少女的睡颜Jing致美好,呼吸绵长。
再旁边,是还没有醒来的方兰生等人。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无恙。
暗色的光线洒在泥土地上,光线中央的两个人正低声讨论着什么,只言片语破碎不成章,只能看到他们蹲在地上的背影。
欧阳少恭,还有他的师兄。
陵越行动坐卧皆恪守弟子风范,谨言慎行,很少与他人有多少亲密的接触,全天墉城上下若要说严于律己、以身作则,其掌门师兄估计是唯一一个无可挑剔之人。
可是他现在,已经跌入了红尘。
少年清冷的脸上带了一点迷茫,陵越,究竟是为何对欧阳少恭执着至此?
欧阳少恭那样的一个谦谦君子,虽受人亲近喜爱,但仅仅这些,还不足以让他的师兄上心。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砰!的一声震响,百里屠苏警觉抬头,只见原先那两人站的地方多了一个大坑,肇事者正妥当地待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见到坑洞已成,三步两步凑上前去查看。
呵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
百里屠苏握起手中的焚寂走过去,两人听到他的脚步回头,陵越手里拿着的正是欧阳少恭的那枚火折子,火光在他脸上明灭,勾勒出起伏有致的线条。
屠苏,过来看。
百里屠苏借着光朝下看去,几具骸骨赫然躺在泥土中,黑洞洞的眼窝直直冲着上方,两排牙齿似乎已经掉下不少,而在这些尸骨上面,长着一丛丛暗绿色的块状物,正是那突然袭击的绿萝的根结,较短的jing叶交错缠绕在尸骸上,此时暴露在空气中,像是有感应般地瑟缩着慢慢伏下去。
这个坑洞周围有一圈淡黄色的粉末,百里屠苏不用想也知道是欧阳少恭的杰作。
他轻咦一声:怎么又是这个?
又?
百里屠苏皱了下眉:之前在秦陵修罗场的时候,也是这种随意埋葬的尸骨,看这几具人骨层错堆叠,恐怕底下还有不少。
是啊为什么埋葬得如此草率呢?欧阳少恭单手抚上下巴,唇角抿出一点细致的弧度。
面貌无害的青年凝眉思索了一阵子,忽地伸手从挎包里翻出一只绣着云纹的暗紫色包裹,百里屠苏看着那包裹觉得分外眼熟,想了想先前欧阳少恭参加天墉城试炼被姑获鸟抓至巢xue中时,就是用的这东西打了后援,不过,还是有些奇怪,他好像对这只包裹有着更久远的熟悉感。
难道更早的时候,见过相同式样的包裹吗?
欧阳少恭特意单独存放的东西是防身退敌用的雷火弹,威力虽不至于惊天动地,但一枚雷火弹里的炸药足以让一头野兽望而却步。
五根修长手指撑开,整齐地夹着四颗铁壳的弹药,百里屠苏一愣,只见那几枚雷火弹嗖嗖疾扬出手,次第撞在十几丈开外的范围内,砰砰砰爆炸声连带起飞溅的腐土,百里屠苏只觉眼前一花,又四枚雷火弹出手,遍地是乍现的大洞,整片船底成了一只朝天的蜂窝。
陵越面不改色地听得爆炸声平息,提步朝着欧阳少恭炸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