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笑了好一会儿,谢婉凝才说:“陛下您是不知道琅琊那些世家有多守旧,明明早年的氏族荣光早就没了,现如今也不是氏族入仕的年代,却还是自诩书香门第,瞧不起其他门户,便是……”
谢婉凝顿了顿,垂眸低声道:“便是如今咱们萧氏已经问鼎中原数百年,他们心里头也总觉得咱们家还是当年那个草莽出身三流门户,瞧不上得很呢。”
她一口一个咱们萧氏、咱们家,叫萧铭修心里听着热乎乎的,别提多舒坦了。对她话中深意却不是很在乎,也根本不必在乎。
他认真给谢婉凝讲:“大千世界,有千百种人,咱们家虽一统天下,御教万民时也不能管住人人内心所想,他们自己要如何想如何做,就随他们去。你且看王氏日渐衰落,难以维持家中营生,便能知道有时候脸面也当不得饭吃。他们一面维持旧有荣光,一面放弃入世经营,混到如今这般模样,也算是求仁得仁。”
这话倒是把谢婉凝点透,她以前总是觉得谢家固步自封,如今想来,谢氏族人一直都是接受如此思想长大,守旧一些、古板一些也情有可原。
她自己是跳脱出来,不用再困在谢氏闺阁的方寸之间,却也曾经想去说服大哥,说服其他的族人,叫他们也能走出琅琊,看看外面的世界。
古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谢家人困在小小的门楣之内,无论读多少书都没有用。
可萧铭修却告诉她:个人有个人缘法,强求不来。
他倒是自有一派超脱,让人难以联想到他其实才应当是最在意的那个人。
谢婉凝见他温和看着自己笑,目光灿灿,似有星辰,不由也跟着笑了:“王家撑着脸面,找了个最好的借口,实际上鸡飞狗跳了,一地鸡毛吧?”
萧铭修点了点头,低头抿了一口茶:“你猜的差不多,王家父母自是不肯叫自己女儿入宫的,只是王家千金自己找了关系,叫人把相图交了上来,她父母居然全然不不知,等事情闹开才想着找补脸面,灵隐寺那一出戏,自然也是王家千金的主意。”
所以,王氏女想入宫,就自己弄一出凤栖梧桐的命格,到时候传扬的天下皆知,宫中都得重视她。
谢婉凝差点没笑得掉了茶杯:“她是怎么想的?把钦天监当傻子,还是把礼部当傻子?这年月哪里有什么凤命,自然是谁当了皇后谁是凤命,还不得陛下一人说了算的。”
萧铭修一听皇后这词,心跳骤然加快,他佯装漫不经心,甚至还低头喝了口茶。
“可不是,她真是愚蠢至极。”萧铭修这么说。
她说得对,谁有凤命,归根结底还不是他说了算?
谢婉凝笑够了,却抬头认真看着萧铭修,萧铭修手里一抖,差点以为自己被她看出什么端倪。不过谢婉凝却只说:“可是陛下,我还是想让她入宫。”
萧铭修刚飘起来的心又渐渐冷静下来,他认真端详着谢婉凝的神色,见她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问道:“知道你厌弃她,还为何要见她?”
谢婉凝垂下眼眸,轻声道:“臣妾少时同她有些龌龊,这些年一直未曾问清,既然她想拿凤命进宫压我一头,那我且要看看,她进了宫到底是如何模样。”
这时候的谢婉凝,没了噩梦惊醒后的恐惧,也没了对上一世过往的彷徨,她现在是清醒的,也是坚定的。
她跟萧铭修一起走到今天,太知道他的为人,他绝不是那等朝秦暮楚之辈,再说就以王纯汐那等人品颜色,也配跟她比高下?
笑话!
王纯汐如今行为这般反常,哪怕闹的跟家中决裂也要入宫,可见她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谢婉凝低头想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王纯汐绝对不是爱慕富贵荣华,她上一世就没有想着入宫为妃这事,这一世却出其不意,偏要进宫一遭。如此想来,恐怕只是因为她这一世机缘巧合入了宫罢了。
既然王纯汐一门心思奔她而来,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花招,只管叫她来便是了。
萧铭修见她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Yin,也不知要说她什么好,只得道:“那你想好了,若她真的入宫来,怕不是要闹的宫中又乱,你管起来且更不容易,到时候忙了累了,可不许跟朕抱怨。”
谢婉凝一听他竟在意的是这事,不由噗地笑出声来:“那陛下给我找个帮手如何?”
萧铭修以为她能撒撒娇,说一句“到时候陛下帮我便是了”,却没料到等来了这一句,心里顿时酸起来,想着:朕还不如那些小姐妹重要。
谢婉凝见他沉了脸,竟一点都不害怕,气定神闲吃了一小半橘子,才道:“如何?”
萧铭修深吸口气,不知道为何又委屈起来:“娘娘想待如何?”
谢婉凝用亲自插了一小块橘子,喂到他唇边:“臣妾知道年前宫里头也要升升位,想问问班婕妤能否升到主位,也好搬宫离开灵心宫,好叫她闲来帮我Cao办宫事。”
“朕瞧你是喜欢同她玩。”萧铭修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