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黑夜,每一次 被无情地赶走,每一次付出的真心被人狠狠踩在脚下,当做垃圾,每一次看到顾锋和陈立 宁那些散发着甜蜜气息的照片......
余宝元脸色煞白到了极致,忍耐不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能打镇定吗?”白向盛急问。
“不行!”老专家声音仍然沉稳,可是其中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不能再打了,现在的情况不可以!”
“可是他......”
“擦汗。”老专家手中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尽力保持冷静。
巡回护士即刻上前擦汗。
白向盛来到余宝元身边:“宝元,你听听,是我的声音!你不会出事的,一切都在掌控中,相信我......”
余宝元嚎啕大哭,自从成年之后,他从来都只是在难过到了极点的时候在没人看见的角落低声啜泣,几乎没有一次像这样猛烈地嚎啕大哭!
他太绝望了。
他才发现,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根本就没有放出来。直到这一刻,直到手术台上自己经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的这一刻,他心中真正压抑着的东西才像是被引燃的大炸弹, 彻底炸开了。
他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道:“我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保持冷静,听我说话,不要睡着,”白向盛的眼睛已经泛起了 泪,“乖,宝元,我们乖乖的,不会有事的啊!”
“我死了,要死了,”余宝元满脸是泪和汗,“我好冷,我好累啊......”
“放松,听我说话,我是白向盛,”白向盛已经收不住自己的眼泪,“千万不要睡着! 听到了吗?宝元,你的儿子顺利生下来了,不怕,很快就好的!”
余宝元哭声未减:“我看见妈妈了,我好想我妈妈,妈妈来带我走了......”
老专家的手骤然颤抖了一下,他很快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心电图机上的指数,脑子在疯狂地思考着应急方案,良久,咬了咬牙:“打镇定!”
余宝元被护士压住了要乱动的身子,他的喉咙已经哭得沙哑,比他刚刚出生的儿子哭 得还要惨烈,还要痛苦。
镇定剂被注入了余宝元的身体。
在意识慢慢停滞下来之前,余宝元的脑子里疯狂地转着两个念头。
如果他活着出去,那说明老天不愿意他辜负了自己这条命。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
他希望,自己刚出生的宝贝儿子,长大以后不要忘记了,他曾经有个亲生爸爸,为了他,在手术台上拼死努力过。
如果就只能有这九个多月的父子缘分......
爸爸一样爱他。
手术室外头的人随着时间的流失,等得越来越焦急。
顾锋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开始不停地走动起来。有一扇玻璃小窗,虽然完全看不见手 术室内的情景,可是顾锋已经在那儿至少徘徊了上百次了。
他急得简直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引得在场所有的人都猛然站起身来。
那出来的护士半摘下口罩,沉重呼吸着:“孩子顺利出生......”
众人呼吸一窒,那猛然爆发开来的喜悦感几乎要把他们淹没了。
可是护士还有下半句话在继续说:“但是手术中途出现意外情况,产夫出现出血的症状,已经在抢救,这......是病危通知,家属签一下字!”
顾锋的脑子嗡地一下,像是脑子里有颗炸弹炸开了,炸得连思考的能力都顿时消失 了。
“怎么,怎么会呢......”随后赶来的安娜脸上血色倶无,惊声道。
“已经在尽力抢救,对于男性生子实在是太缺乏经验和研究,你们先放宽心,家属! 谁是家属!”
“我! ”顾锋猛然冲上来,揪住了护士的手腕,“我是!”
“你是他的?“
顾锋似是一头恶狼:“丈夫!孩子的爸爸!”
“签字。”
顾锋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这么难写,每写一笔,就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了心窝,痛彻心扉。
他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关上,那里面,余宝元也许正在生死一线挣扎......
顾锋再也站不住,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在众人惊惶的目光中,猛然跪在了地上。
不可以!
他心中疯狂地呼喊,带着眼泪像止不住的水流一样疯狂涌出。
不行,老天不能就这么带走他!
顾锋手掌狠狠地捏着平安玉,平安玉棱角戳进了掌心,戳得满手淋漓的鲜血。
他才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才想要给余宝元一个一辈子的家,余宝元不能这么走了,他连一句堂堂正正的我爱你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余宝元说,他不能,不可以就这么死去!
安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