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形于色,过了初时的惊诧已经掩饰得一派自然,:“只不过没想到竟然是你屈尊在此而已。”心中大骂司马玮慌不择人。
公平说来,石崇处事干练,为人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其实是个有力的臂膀。他和司马兰廷诸人都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杨骏贬他到荆州任刺史后,自然和楚王司马玮亲近。甚至有密报说他常常扮成土匪率领官兵劫掠客商,楚王自然也有分一杯羹。司马兰廷想到这里都头痛,认为这人不计后果,只图一时痛快实在不足以某事。
石崇没看出他的心思,热情的拉着他道:“几年没见,越发风神如玉了,今日咱哥俩得好生聚聚。”看司马兰廷缚手站立一旁浑身冷峻,又叹道:“从你学艺回来性子就越来越发寒凉,还好是个王爷,否则没准连老婆都找不到。我倒要看看,你对着那些缠绵多情的美人是否也这个样子。”
司马兰廷目光微暖,拍拍他肩头道:“走吧”。
楫橹轻起,往洞庭湖深处划去。
清晨的阳光从头洒下来,在湖面上泛起鳞鳞金光,一丛丛的水草从水底窜出湖面延伸到远处,船行小半个时辰后看见一艘官船,并无特别的气派和华丽,桅杆上飘着楚字王旗,船尾一人正在垂钓。
司马兰廷运足目力,只见那人深红的衣衫儒雅的面容,一身清逸华净之气。心中暗笑到,多久没见过他本来面目了。
从绳梯上到甲板,歧盛长立一旁迎接,躬身施礼:“见过北海王。”
石崇在一旁笑着介绍:“这是船主,楚王身边的舍人歧盛,歧蒲衣。”
司马兰廷装出一副上下打量的神情,客气道:“蒲衣一表人才,老五真是收得好手下。”
司马玮从船舱出来,年轻俊爽的面容灼灼生辉,劲健洗炼流动在举手头足间。司马兰廷微微动容,司马玮与他幼年印象大相径庭,如果武帝的皇位是传与他,这天下怕是难容他人染指了。
“兰哥。”阳光下的笑容像是发自最真心的亲近与喜悦。司马兰廷突然想起苏子鱼的笑脸,二者竟是如此泾渭分明,那是能融入人心的灿烂,不会让人怀疑笑容背后有其他旋律, 天真而纯粹。
堂兄弟俩紧紧拥抱在一起。司马兰廷叹道:“老五,你长大了。先皇临崩最想念的就是你,病榻之上常常唤起你的名字……”其实武帝病重后期,杨骏把持朝政更换内宫侍卫,禁止亲王大臣进宫探视皇帝病情,这句话的真实程度实在值得商榷,说这话的目的也就不言自明了。
司马玮眼圈一红,恨恨道:“杨峻老贼!”
自汉以来,朝廷控制诸王十分严厉,番地亲王不奉诏不准入进都城。武帝驾崩后,杨峻把傻乎乎的新帝司马衷叫来,让他亲手写诏书禁令所有宗室亲王不得入都祭奠,所以司马玮没见到武帝最后一面,连送终也无法做到。司马兰廷看他这样,反而放下心来,暗道水深水浅真是一试便知。
歧盛插口道:“王爷,北海王与石大人刚刚上船,应该还没有用过早膳,不如我们进舱再说。”
司马玮回过神来微觉失态,忙笑着相让。
司马兰廷迈进舱厅,窗边挂了一幅狂士醉月图,上书:
澄鞍如渍月,照影若流云。别有长松气,自解逐将军。
忍不住睇了一眼歧盛。
司马玮招呼众人相坐,席面不是分清宾主的席垫、漆案却是新式样的高型圆桌,桌面菜肴已经摆开。这倒免去贵次之分,司马兰廷舒舒坦坦坐了,用罢早膳也不提前事,尽说些民生人情,各地风物,司马玮表现得也是一派平和,问些都城旧友情况。
两人像好友相聚般天南地北的闲聊,石崇终于坐不住了,一拍案几急到:“杨峻擅权乱国,已到无可容忍的地步,你们还有功夫闲聊,究竟耍的那门心机!”一语便是石破天惊。
司马兰廷见他说出这句话,不禁有些吃惊,暗道我倒是小瞧你石季lun了。抬头看见司马玮正盯着自己,旁边歧盛也目不转睛。开口说道:“你们只道杨峻欺压新帝,擅权乱国,却还不知他矫诏谋逆。先帝病重期间,曾一度清醒,颁布过两个诏令,其一:召还已被任命为镇南大将军但还未外出就职的叔公汝南王司马亮;其二……”说着目光一闪,盯了司马玮一眼。
司马玮心中怦怦直跳,只听他接道“其二:召还第五子楚王司马玮。”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狂怒而起。
司马兰廷仍旧不急不缓说道:“结果,杨骏闻言借口要查看诏书内容有无纰漏,让人从中书省拿回诏令,随即销毁。这是皇宫内殿中郎孟观和李肇二人事后密报出来的,当时还在京的汝南王也知晓。”
司马玮气得浑身发抖,彷佛看见金光灿灿的宝座从他手里飞走,根本没再去想即使武帝诏他回都也并没说就是要改传帝位,轻易就把这笔帐全算在了杨峻头上,恨不得马上将他生吞活剥,拆骨入腹。
歧盛在一旁几乎一个冷颤,他想不到司马兰廷会这么说,沉思片刻,还是说道:“如此……这老匹夫真该千刀万刮。但他手握兵权、领制群臣,现在连内侍也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