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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先锋军四处作战,忙得饭都吃不上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虽说……虽说是在给娘娘治伤,可她那是外伤,又用不着把脉调理……”
说到最后越发底气不足,索性消了音。
“无妨,正好这次攻下灵霄关陛下有所嘉奖,我的那一份补给你当俸禄便是。”
“我又不是心疼那点银子!”陆明蕊骤然抬起头来瞪着他,“这事儿传出去了,以后我在太医院还怎么混?”
谢怀远四两拨千斤地说:“反正你也该嫁人了。”
“我不嫁!”陆明蕊跺了跺脚,像只被激怒的小兽一样冲他吼道,“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嫁!你不要老是帮着我娘来催我!”
“知道了。”谢怀远依旧是一脸淡然,仿佛不管她怎么撒野他都不会生气。
半晌无声。
陆明蕊平静下来之后也感觉自己有些过头了,眸中浮现几丝愧色,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我明天就要随陛下和娘娘回京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让我带给舅父的?”
谢怀远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快就要走,迟疑片刻,沉沉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行吧。”陆明蕊将他的胳膊放回了身侧,小手一挥,颇为豪气地说,“你放心,我会跟她们交代好的,每天都会有人过去给你换药包扎,直到你活蹦乱跳为止。”
“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陆明蕊一怔,尔后不甚在意地说:“那好吧,你自己注意,我先进去了。”
言毕,她干干脆脆地转过了身子,谁知没走两步又被谢怀远叫住了:“蕊蕊。”
“嗯?”
陆明蕊停步,回眸的一刹那,裙边拂过青草漾起细小的涟漪,就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这幽暗的夜色中翩然舒展,摇曳生姿。
谢怀远目中划过一道微光,须臾之后,一直放在背后的那只手终于伸了出来,将一串鲜红透亮的果子递到了她面前。
“忘了把这个给你了。”
“西夷也有糖葫芦?”陆明蕊惊喜地接过来,舔了下外面那层亮晶晶的糖衣,顿时满足到无以复加,“还是远哥哥对我好!”
谢怀远眉梢微微一动,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去吧。”
“嗯!”陆明蕊含了一颗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就进去了。
暮色无边,远处的喧嚣声一直不曾停歇,士兵们围着篝火又唱又跳,还有的在边上比划起来,引得无数人喝彩,架子上被烤得滋滋作响的rou串反而被冷落在那,无人问津。
与此同时,帅帐中的两个人也在享用晚餐。
“娘娘,这是王爷今儿个打的野狍子,佐以山中独有的松茸及脆笋烹制,味道鲜美至极,奴婢给您盛一碗试试可好?”
岳凌兮点了点头,抬眸再看楚襄,他云淡风轻地喝着汤,却也把目光投向了她。
从昨日起,他就总是这么盯着她了。
刚刚得知她怀孕的时候,两人都处于痴怔状态,她不知自己近来如此嗜睡竟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他也不知为何那般小心地避孕还会让她珠胎暗结,再往深处想,这两个月以来她跟着大军转战千里,颠簸就罢了,还随他亲赴战场杀过敌!好不容易闲下来,两人又数度巫山云雨,就连半个时辰之前还在嬉闹!
着实惊出他一身冷汗。
好在陆明蕊斩钉截铁地跟他保证孩子没事,母体也没有不良反应,他这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又觉得非常自豪,毕竟是他的血脉,理该如此强悍。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演变成另一种担心,所以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密切地关注着她,不曾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可她始终是淡淡的,既没有表现出欣喜也没有表现出厌恶,让他摸不准她的想法。
堂堂天子,竟也有这般如履薄冰的时候。
楚襄暗自苦笑,却没有对岳凌兮表现出分毫,一如往常地问道:“味道可还喜欢?”
岳凌兮吃了两口便放下了银箸,并用帕子掩住了嘴唇。
“怎么了?”楚襄立刻起身来到她旁边,一边握住她的肩膀一边略显着急地问道,“是恶心?还是哪里不舒服?”
岳凌兮轻摇螓首:“没有,我吃饱了。”
楚襄扭头看向桌上,这才发现玉碗里的米饭确实已经没有了,只是汤没喝完,她的食量与平时并无太大的区别。
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我先去把那张阵术图画完,免得一会儿又困了,你慢慢吃。”
说完,岳凌兮起身朝书案走去,步履轻盈,飘飘若仙,楚襄的视线也随之被牵动,看着她依旧纤细的身影被笼罩在明光之下,小蛮腰随意一旋便绕过了尖硬的桌角,然后轻轻贴在桌面上,去够那些摆得略远的笔墨纸砚。
身体越发僵硬了。
楚襄挥退了下人,哑声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岳凌兮动作一滞,几滴浓墨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