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宋玉娇越发好奇——岳凌兮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生气?
来之前她也听那人提过几句,说是宫里的眼线见到楚襄发了很大的火,天都黑了,还硬把岳凌兮叫到玄清宫训斥了一番,训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但是能听见砸东西的声音,岳凌兮从里头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腿也有些发软,像是被罚了跪,第二天就搬去寒香殿了。
宫人私下里讨论,都说岳凌兮是不小心拔了虎须了。
宋玉娇一开始还是持保留态度,谁知一眨眼岳凌兮都住了七天了,楚襄非但没有软化还开始选拔新的女官,俨然已经把她抛在了脑后,可见她这次闯的祸有多大。不过照她平时那种木讷呆板的作风来看,会有这样的下场也并不奇怪,毕竟帝王的新鲜感永远只是一时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流言的影响太大了,所以楚襄牺牲了她来成全自己的威名,如此想来,宋玉娇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那个老头子这次是真下了工夫。
话说回来,他也是朝中的老臣子了,大半辈子都在浸yIn权术,怪不得一出手就弄得楚襄他们狼狈不堪,看来之前只是他不想做罢了,否则她早就当上御前女官了,哪里还有岳凌兮什么事?
真是老jian巨猾!
宋玉娇心中忿忿,表面却未露出分毫,由得薛逢春将她引入御书房,边走边听见他说:“宋大人也是老资历的女官了,想必很快就能胜任修仪一职,只是近来陛下心情不佳,大人还须谨言慎行才是。”
简而言之就是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一句叮嘱,宋玉娇却隐约听出了警告的味道,转眼再看,薛逢春仍是一脸笑眯眯的,似乎并无他意,于是她也回了个笑容过去,细声道:“我知道了,多谢薛总管提醒。”
话虽如此,心里却是不屑一顾。
她之所以希求这个位子就是因为能近距离地接触到楚襄的隐私,若是什么都不听不看,她怎么继续往上爬?况且薛逢春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搞不好是想让她早些下台然后把岳凌兮弄回来,她还是多留几个心眼的好。
思及此,宋玉娇冲他婉婉福了个身,然后就迈进了楚襄所在的房间。
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宋玉娇第一次离楚襄这么近,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这几个字就蹦了出来,直到窗外飞鸟掠过晃动一地光影,她才猛然回神。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楚襄恍若未闻,径自专注在积累如山的案牍上,连眼睛都没抬,宋玉娇就一直跪在冷硬的大理石砖上,凉意穿过锦缎一丝丝渗进膝盖里,不一会儿就没了知觉。
未几,楚襄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纹丝不动,宛如一座玉雕,似乎对这种情况甘之如饴,见状,楚襄终于淡淡开口:“平身。”
“谢陛下。”
宋玉娇站起身来,小腿明明已经麻痛到不行,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忍耐的痕迹,仿佛一切如常,还没等她缓过来,楚襄富有磁性的嗓音又再次从前方泛开。
“替朕换一块墨锭。”
“是。”
她迈开酸麻的双腿走到御案边上,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双龙戏珠的玉砚,翠□□滴,雕琢入微,她环视须臾,从书架上的盒子里找到了新的墨锭,然后挽起袖子一圈一圈地开始研磨,水墨交融的一瞬间似有松竹清香在鼻尖散开,甚是好闻。
楚襄并未多言,抬手蘸了蘸笔,复又落回了御案上。
宋玉娇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却是猛然一惊,他手下压了一张地图,上面绘满了弯弯曲曲的线条,山川河流及城郭要塞皆跃然其上,轮廓清晰,而他正在不同的地方放置角旗和添加标记,分明就是在排兵布阵。
这是攻打西夷的战略地形图!
她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似要将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入脑海之中,比如以蒙城、逐浪城为中心的连环兵营,经乱云平原北上至凛风峡谷的行军路线,还有通过秘密航线运输的大型军用器械……
看来果真是要开战了。
宋玉娇正暗自揣测着,不经意一转头,恰好对上楚襄冷冽如刃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跳,却没有遮掩自己的行为,反而细声问道:“陛下,这张图上描绘的地方可是西北前线?”
“放肆。”
楚襄冷声呵斥,眉眼虽未起变化,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已足以令人腿软,她内心深惧,却退开两步屈膝福了福,道:“陛下,恕微臣斗胆,此图有一处绘制错误。”
此话一出,楚襄冷色稍减,狭长的眼角微微一扬,似乎来了兴致。
“那你且说说看,此图哪里绘错了?”
“正是这里。”宋玉娇将身体倾过御案,指着东漓江下游的一部分说道,“上个月亳山突发泥石流,堵住了一半水道,导致东漓江的这一段改变了路线,现在已经不从苍岚城过了,而是流经凉月城。”
楚襄悠悠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熟知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