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碗碟,盛濯然的脸色很不好。
他早上五点就被胃痛扯出一个旖旎的美梦,还没来得及看到伏在床上的女人是谁,人就自行先睁开了眼。
可眼前的这是什么?
白粥青菜馒头。
很好。
景簌咬了口馒头,看小公主迟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左手摁在胃的位置,脸色沉沉。
“这是斋饭,反正你也不是天天吃的,今天忍耐一下。你的胃不舒服,别任性了,回去又要吃药。”
她嘴里塞着东西,含含糊糊的。
盛濯然侧头,看景簌吃得两颊鼓鼓,丝毫这饭菜不觉得寡淡。
他仍旧没动筷子。
景簌都吃第二个馒头了,眼见盛濯然还安然不动当菩萨,眉头却越皱越紧。她终于放弃,小公主的倔脾气也不是谁都能一时扭过来的。
“我带你下山,走。”
她擦了擦嘴,自己肚子都还没三分饱。
平心而论,庙里的斋饭其实很合景簌胃口,却拗不过身边的一尊大佛。
庙里每周都有人下山采购,她带着盛濯然搭便车下了山。一路上,盛濯然的情况似乎因为山路颠簸加剧了许多,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盯着司机的一双眼满是怒气,却又没有发泄点。
毕竟是蹭车的。
景簌在旁边看得心惊,生怕盛濯然在一个大碰撞后就爆炸了。
他的电话却先响起。
用右手接起来,盛濯然靠着椅背,闭了眼,语气十分差,“干什么。”
“……”
“惊你大爷。”
“让她滚。”
“不。”
“你也给老子滚。”
啪嗒。
电话挂得干脆。
很有礼貌不看不听不提,景簌安静等这个电话过去。到了主街道后,和盛濯然双双下车,她和开车的司机道过谢。
“你要吃什么?”
“还是……先去买点药。”
“……不吃药。”
他声音哑了下去,嘶嘶的吸气声隐在喉咙里,景簌听见,认命地轻叹一口气,抬手招了辆出租车,“那就去吃点热粥和小菜。”
再接到林一鹿的电话已经中午了,盛濯然坐在网吧包厢里,右手夹着烟,左手边一罐冰咖啡,都用来提神。
可都让他越来越不舒服。
“放。”
早上被景簌拉着喝了粥,吃了笼蒸饺,盛濯然胃痛缓了许多,也愿意和风细雨一些对待自己的发小。
“大少爷,干什么呢?”
“战斗。”
“……我没给你说笑啊,陈冉冉真的去林满了。”
“刚才她给我发定位了,估计离你也不远了。”
陡然在短短一个上午又听到前女友的名字,盛濯然莫名烦,他抓了把头发, “她来干什么?”
“叙旧呗。”
“叙屁,老子和她没有旧可以说。”
“那就是千里送温暖呗。”
“滚。”
挂了电话,盛濯然吐出一口浊气,第二个电话却紧接而至。
是陈冉冉。
他冷然看了半晌,很有耐心等它响过一遍完整的铃声,在第二遍快过半,才接起来,“喂。”
“濯然……”
“天兴网吧,包间A1。”
他没多废话,报完地址就挂断,盯着手机冷笑。
这种分了手之后还纠缠的女人,盛濯然在心里已经将她的位置降了无数,旧情人或者新朋友,都算不上。
一直打游戏,盛濯然没顾得上看时间,现在才发现已经快午后一点了。
看来景簌逼着自己吃的早饭,很有分量。
他想到景簌,眉梢扬了扬,眼里多了几分恶趣,拿起手机给景簌发了一条信息。
陈冉冉推开门,盛濯然正翘着腿抽烟,在一片烟雾弥漫里,侧过头,看着她。带着审视,又像在看新鲜的小玩意。
心里似乎打算着什么。
她站不住了,向前走了些,“濯然,你……”
“过来用了多久?”
“我早上六点就出门了。”
陈冉冉似乎看到点希望,扯开一个笑,又不想弧度太大,温温柔柔回答,企图让盛濯然看到以前两人相处时的自己。
他点了点头,表情仍是冷淡,“真能折腾的。”
陈冉冉抿唇,吸了一口气,拉开盛濯然旁边那把椅子坐下,双手互攥着,“我还没吃午饭,你吃了吗?”
“没。”
女孩眼中一亮,又怯怯加了句,“我们一起去吃?”
盛濯然转着火机,左脚脚尖在地上漫不经心点着,看陈冉冉一眼,还是觉得神奇,当初那个死活要分手的人现在又安安静静坐在面前。
伪装的皮相多好。
是当他没见过本来面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