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聊会天。”
“……”
夜色惑人,他的声音也是。
景簌有些架不住,大半夜的在她房间里聊什么,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性别还不同,能再尴尬些吗?
“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马上出来。”
盛濯然没动,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耳朵里一片轰鸣,面前那片月光和身后那道声响,都不太分明。
眼看面前的人晃了晃,景簌也顾不得尴尬,起身去接住他,手掌抚到一具极具热度的身躯。
伸手掌住了挂着蚊帐的木架,盛濯然才勉强自己没倒下去,只是身体免不了后倾。
夏日衣物单薄,他能感觉到什么柔软的东西在瞬间贴合到背上,又在瞬间移开。
仅仅两三秒的触感,也让他血ye发烫。
头脑更加昏沉,站不直了。却也条件反射朝前踉跄扑了步,想避开身后的身躯。
景簌眼睁睁看着盛濯然迈出一步后晃了晃,反手狠抓住木架,才稳住了身形。
正兀自尴尬着,没想到盛濯然竟然又直直坐在了床沿,有马上转过头的意思。
她立刻不顾尴尬,三秒后选择忘记盛濯然最大的坏毛病,伸手去挡他迷蒙的眼,“你是不是发烧了?”
掌心下的皮肤滚烫,好像呼吸间都带着心跳。
“不知道……”
他喃喃,意外顺从着没动,鼻音厚重。
“……你出去等着,我带你去找李爷爷。”
缩到被子里,手肘横着推了推他,示意盛濯然出去。
他才终于顺利回过头,在半明半暗里看见她此刻的模样。长发散乱,肩头两条细细白色吊带,再往下全被凉被包裹住。
喉结滚了滚,盛濯然竟然忍不住在往下看,想找到那起伏。
想起刚才的触感,他头更昏。被烧得顺理成章忘记了自己白日矜持的模样。
用力闭了下眼,盛濯然起身,依言出去,打开了小客厅的灯。白色光线在黑暗中炸开,盛濯然一时觉得不适,微微垂着头,坐着等景簌。
几分钟后,门开了,她换了身衣服。
灰色T恤,很宽大,下面是短短一截白色短裤,细软长发微微梳理了下,归顺贴在耳后。
捏着钱包和手机,她走到盛濯然面前,脸色很平缓,眉头微微凝着,“能走吗?”
他抬了抬下巴,觉得这个问题是对自己的侮辱。
“那走吧。”
景簌弯腰穿鞋,盛濯然似乎站不直,靠在墙边,借着冰凉的触感扫去了些许热意。
打开了手机电筒,景簌走在前头,照顾着身后的病人,慢慢下楼梯。深更半夜,只有两个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盛濯然悠悠跟在后面,突然开口,“半夜扰民,可以吗?”
她脚步不停————刚才某人敲门进她房间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么懂事。
两人的脚步声密密贴合响起,景簌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李爷爷家就他一人,镇里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第一时间去找他。”
绕过几个房子,景簌停在一个小平房面前,伸手去扣老旧的木门,上头贴了张灰扑扑的喜字。
盛濯然在身后皱着眉———这什么神秘的地方。
“李爷爷?”
敲了敲门,景簌歪着头听了片刻动静,直到捉到几声苍老的咳嗽,才放下心来,道了声打扰了。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她示意盛濯然到屋内去,安静借着手机电筒的光,盛濯然找到离门口近的那根长条凳,不太客气地坐下。
“医生?”
盛濯然开口,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嗯。”
刚说完,客厅的灯被骤然拉亮,一个老人打着扇子踱步出来,穿着简单的马褂和长裤。
“李爷爷,打扰了啊。”
景簌走了几步迎上去,对他笑,很是乖巧。
从盛濯然的角度,能看见她半个侧脸,唇角弧度浅浅,难得表情这样少女般明媚。
“没事,我也习惯早起了。”
“你们谁看病?”
盛濯然起身,长腿一迈,两步走到木桌前,坐下,潇洒恣意得不像个病人。就是每个动作有些迟缓。
“哟,年轻小伙啊。”
李医生的眼慢慢扫过盛濯然,伸出手,“右手给我。”
紧紧盯着盛濯然,景簌真怕他在这个时候发作什么“不肯被人碰”的公主病。不过他看上去还算配合,只是眼神没看对面的老人,凝在身后的墙上。
老房子,墙体斑驳泛黄,衬得那张喜气洋洋的婚纱照和周围十分格格不入。
那上面是李医生和一位老妇人,两人穿着西服和婚纱,手挽着手,笑意满满望着镜头。
此刻就像在和盛濯然对视一样。
第4章 耐心骑士和怕苦公主
右手诊过,换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