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不能……”
“都是他们逼我的!”宋云乔重新伏在王氏怀里,心中回想起那一日她舍命惊马,却只看到秦湛心系韩清澜,夜半自己舍弃廉耻邀他见面,他不但人没来,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是他们逼我的!”
这一切,都是秦湛和韩清澜逼她的!
兰嬷嬷的病情反反复复,好几日又差几日,别人只当她是犯了旧疾,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犯了心疾。
惨白的月亮似一把镰刀挂在天上,兰嬷嬷坐在床沿,床头柜上摆着从玉笙院里挖出来的木箱子。她伸出手将那箱子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心口像是被插了一把剪刀,绞碎了心头rou一般地疼。
半晌,她擦干眼泪,找出一身体面的衣裳穿上,提着灯笼推开了韩老夫人的房门。夜色太沉,她没有看到某间屋子里,有人透过钻了孔的窗纱注视着她。
韩老夫人屋里守夜的丫头酣睡如猪,兰嬷嬷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醒,因为那丫头晚间喝的茶里,被她下了药。
她也想过要在韩老夫人的饮食里动手脚,但一直下不了决心,而且厨房的王婆子对韩老夫人的饮食格外Jing心,她很难找到万全的机会。
便是前几日对韩清音的香芒下药,也只是一时冲动,后来果然被怀疑了,好在韩老夫人信任她,让她躲过去了。
可是今夜不同,今夜,她不想活了。
“唉。”兰嬷嬷无声地长叹一声气,她了解韩老夫人的生活习性,这会儿是韩老夫人一天中睡得最熟的时刻。
“公主啊,奴婢陪了您几十年,这一回奴婢也陪着您。”兰嬷嬷梦呓一般地自言自语,将屋里头的油灯拔了灯芯,尽数将灯油倒在韩老夫人的床褥上,然后从灯笼里取出蜡烛。
“阿兰……”突然被韩老夫人喊名字,兰嬷嬷吃了一惊,却原来只是韩老夫人再梦话。
蜡烛的火苗被风吹得闪了两下,兰嬷嬷用手拢住,弯腰去点洒了灯油的被褥。
“阿兰。”韩老夫人又喊了一声,这一次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阿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兰嬷嬷终于反应过来,手中的蜡烛一下子掉到地上,摔灭了那朵豆大的火苗,她楞道:“公主是醒着的?”
反应了片刻,她又自己道:“不对,我进来之前公主就醒了,公主怎么知道我今夜会来?”
“阿兰,你十几岁就开始服侍我,这些年你尽忠职守,我自问对你也是宽厚仁善,不曾对不起你。”韩老夫人并不回答兰嬷嬷的问题,心痛而又不解,问道:“或许是我老了记性差了,怎么也想不起,这些年到底是哪一桩事,让你恨我至此,以至于要与我同归于尽?”
“公主没有对不起我。”兰嬷嬷的声音平静下来,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对不起我的是——”
☆、第87章 命运
“公主, 您觉得驸马是个什么样的人?”兰嬷嬷截断话头, 转而问道,“您当初为什么愿意下嫁呢?”
韩老夫人起身端坐在床沿,被老仆的话勾起年轻时的回忆, 室内寂静了片刻,道:“驸马长得英气潇洒,为人风趣有意思, 对我也很好, 我自然中意他。”
“是啊。”兰嬷嬷苦笑着叹气,“驸马生的好看, 又很温柔和善。”
韩老夫人点头, 儿子韩怀远这一点就是随了老头子,只是她听兰嬷嬷这语气, 心头觉得有些怪异。
“其实那时候很多丫头们都想着,这样的人做夫君多好, 可惜不是人人都有公主那么好的命。”兰嬷嬷脸上的苦意变成了嘲讽,“人人都道驸马对公主情深义重,可是驸马却趁公主不在,以醉酒之名和那个贱婢行房。”
韩老夫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个贱婢指的是韩二老爷的生母, 她是老侯爷成亲之前就在房中伺候的大丫头,老侯爷成亲之后就自请去做了其他差事。
“那个贱婢有什么好呢, 公主是天上的云, 她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泥!奴婢最开始很生气, 替公主不值,可是公主却轻易就跟驸马和好,放那个贱婢一条生路,还留下她的儿子。”兰嬷嬷越越激动,道:“是,奴婢不配和公主相比,但是难道奴婢还不如她吗?既然贱婢可以,那奴婢也可以。”
“阿兰,你……”韩老夫人此时才想到,年轻时她想要掏嫁妆将兰嬷嬷风光出嫁,兰嬷嬷却拒绝了,言明要终身伺候她。
韩老夫人此时心中翻江倒海,她从来没想到兰嬷嬷对老侯爷有这种想法,并且还藏在心中数十年。
“奴婢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兰嬷嬷似乎是全然沉迷于往事,甚至有些诡异的柔情,“情酣耳热之时,驸马也曾过,喜欢奴婢。”
“可是后来……”兰嬷嬷忽然顿住,两行浊泪从她眼眶缓缓流下,她放平了语气,像平日一样恭敬,“公主,奴婢去房间取一样东西可好?”
坐在床沿的韩老夫人久久无声,她记忆里,与老侯爷成亲多年亦恩爱如初,是京中时至今日仍旧流传的佳话,却不知满目锦绣之下竟然埋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