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之后,赵牧把郑宇拉到一边,说了点悄悄话。
“我说你小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哪个姑娘家喜欢能吃的男人,我倒不是心疼我家干粮,可你这一会就啃了五个饼子,人姑娘看在眼里,以后想找对象肯定会想起这码子事的。”
男人饭量大,家里就得多做吃的,做的越多,掌勺的人越累,年轻姑娘大多不喜欢太能吃的对象。
郑宇以前在兵营里就有饭桶之称,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将军带着他去一个宴会。本来将军看好他的前途,想在宴会上给他说门好亲事,可郑宇见桌上人都不怎么吃饭菜,就一个人吃光了一桌大菜,吓退了过来偷看的几个闺女。这之后,将军再也不敢带他出去了。
赵牧见郑宇不说话,就接着劝他,“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还没个搭把手的,不趁早定下个媳妇,等你再老一点,就难找啦!我瞧着那姑娘不错,你努努力,多往人家面前凑一凑。别老想着去弄吃的,一餐少吃点还能饿死你不成。”
郑宇盯着地面发呆,他宁愿不要媳妇,也不想饿肚子。
意识到自己劝不通郑宇后,赵牧觉得自己脑壳子都生疼。他心想着自己儿子也孝顺,要是以后郑宇真打了老光棍的话,就让家里小辈帮着他些,不叫他日子过得孤苦。
等赵牧不说了,郑宇才把自己东西也搬到牛车上,说了句“下次来找你喝酒”,便让赶牛车的人赶紧撤。
“你是不是还没吃饱啊?”文琪注意到郑宇吃东西很快,当时牛车到的时候,他还准备再拿一个呢,看起来就像饿了几天一样。
郑宇自以为隐蔽地摸了下肚子,想起赵牧说的话,不知道该诚实地说他还能吃两大碗饭,还是虚伪地说他吃撑了。
“我带了点毛香粑,虽然冷了味道不好,你将就着吃点吧。”毛香粑是文琪家乡的传统食物,每年三、四月在山上采一种鼠麴草的嫩芽,回来洗净混着面粉和腊rou做粑吃。这种毛香粑香气扑鼻,只要是从小吃这个的人,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无法拒绝。
不过这里好像没人吃这种“野草”。文琪也没有腊rou,她还是用两只鸡在文婶子家换了一块老腊rou,这才做出来了正宗的毛香粑。刚刚她都忘了自己带了零食,见郑宇没吃饱,她才想起自己背着的小布包里有东西。
为了携带时不粘连,文琪把蒸好的毛香粑两面都稍微煎了一下,略带些焦黄。这样的毛香粑一拿出来,即使是一点温度也没有了,还是能散发出极其诱人的香味。
郑宇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来。等他从这新奇的绿色饼子的美味中恢复神智时,他已经把文琪带的是个毛香粑都吃完了。
“这个是抹布,给你擦擦嘴跟手。”毛香粑里面有腊rou,所以一直用手拿着吃,是会沾上一点油的。
郑宇有点想舔舔嘴角和手指,不过他还是尽力忍住了,保全了自己的最后一丝颜面。
这玩意吃着比一般的干饼子饱腹,但总让人吃了停不下来。郑宇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文琪的小布包,看见里面确实没有东西了,才失落地擦干净手跟嘴。
“这个是什么粑来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吃过,味道比一般的饼子好吃多了。”郑宇想问问这玩意怎么做,它看起来也就是粉和青菜叶、腊rou丁混在一起,要是不难学的话,他想自己也做个几锅出来。
文琪偏着头,想着要怎么解说。
“这个里面加的是一种野草的嫩芽,它特别香,所以我就用来混着做饼子了。不过现在过了采毛香的时候,大部分毛香都老了。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家还有很多晒干的毛香,可以分一点给你。”文琪自己也很喜欢吃毛香粑,不过这里没有冰箱,不然用冰箱保存的鲜毛香可以留下更浓厚的香味,不像晒干的都没什么香气了。
想把毛香粑做的好吃,加入适量的腊rou也是必要的。这里买腊rou可不便宜,文琪只能在馋了的时候做上一锅慢慢吃。郑宇这十个就是一锅的量,她在家里还有和好的粉,大概刚好够再做二十个。
郑宇还想问问具体的做法,但他一张口,一股气就嗝了出来。
“哈哈哈哈!”文琪没忍住笑出了声,毛香粑吃多了容易嗝气,而且还带着毛香的味道,在公共场合是挺让人尴尬的。
郑宇确实觉得尴尬了,他整张脸附都是通红的。加上文琪笑了他,他的耳朵也慢慢发烫了。为了缓解气氛,他只能把头偏到一边去,打算吹吹风,等那味道散掉之后再不经意地开始说话。
“嗝……”没过一分钟,他又打了个嗝。
知道自己的笑声让郑宇感觉到负担了,这之后文琪一直都憋着笑,把自己的脸也憋得通红。
在他们下车后,赶车的老汉用难以言说的眼神看了他们俩一眼,见他们走远了,才低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知羞,在我车上谈什么情啊,弄的两人都脸红红的。老头子没脸看哦,没脸看哦!”
文琪先带着郑宇去了她家。她用一个新竹篮装满干毛香,还在上面放了几个鸡蛋,打算都送给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