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主子的表情,那张在月夜下显得比往日更苍白的脸,因为没有笑容,而显得不可捉摸。
“皇上?”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月夜下,昭尹的五官被染上浅浅的银辉,眼瞳深黑,在俊美邪魅之外,呈展出一种难言的清愁。
他就那样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默立许久后,说了六个字——
“朕要去看曦禾。”
宝华。
两个蝶体大字,雕琢于翡翠匾额之上,四角各镶有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点缀着底下的紫檀高门与白玉石阶。
拾级而上,弯弯曲曲七重璧廊后,是琉璃为壁、水晶为地的屋宇。纵已入夜,但依旧灯火通明,依稀有丝竹声从大厅处传来,听不真切。
昭尹却没有往那边走,而是沿着碧林小道拐了个弯,进了后院。相比前院的喧闹,后院则一片静谧。
两位宫人正坐在回廊尽头的台阶旁小声说话,见他出现,俱是一惊,正待躬身行礼,他却已掀了雪纺竹帘走进去。
月光从大开着的窗户照入,映得满室寂寥。
寂寥的光影里,一女子拥被而卧,长长的黑发像瀑布一样散在枕旁,她闭着眼睛,呼吸绵长。
昭尹走过去,脚步很轻,几近无声。
月光落在曦禾脸上,她的睫毛与鼻翼下落了淡淡的Yin影,熟睡中的五官,看上去因平静而柔和。
昭尹坐到床边,对她凝望半响,眼底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变得深邃和柔软。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摩着她的嘴唇,小心翼翼,迟迟停停。
于是曦禾就勾起唇角露了点笑意出来。
昭尹目光闪动,也随之笑了。
“别闹……” 曦禾嘤咛,微侧了侧头。
昭尹俯过身去吻她,曦禾一边笑一边无意识的挥手,呢哝道:“别闹了……小红。”
昭尹的动作顿时僵住。
月光如纱。
纱下的美人肤似象牙,五官明丽。尤其此刻,笑意深浓,纵然还未睁眼,纵然仍在梦中,但眉梢眼角,蕴了道不完的销魂,扬起数不尽的风流,美的倾国倾城。
他维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的重新收回来。再看向床上的曦禾时,目光深处一片冰寒。
曦禾似乎意识到什么,眉心微蹙,醒了过来。看见他,有点惊讶,又有点茫然:“皇上?”话音未落,昭尹已手臂一长,将她紧紧抱住。
曦禾下意识的挣扎,昭尹放轻了力度,但没有松开。曦禾便不再挣扎,懒懒道:“今晚不是姜贵人的寿宴么?你不在她那待着,跑我这来干嘛?”
“朕想你了。”
“哈?”曦禾挑起了半边眉毛,于是说是惊讶,不如说是讥讽。
昭尹将头埋入她颈旁,深吸口气,梦呓般地喃喃道:“曦禾……曦禾……朕的曦禾……”
曦禾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归没有说出来。
“你知不知道朕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
曦禾撇了撇唇角,“难道不是在新进的宫女集体去拜会薛皇后的那天吗?”
昭尹摇了摇头,“不是。朕在那之前就已经见过你、,知道你了。”
曦禾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表情顿时警惕了几分。
“那是春寒料峭的三月,你在湖边洗衣服,穿的很单薄,鼻子和手都冻得红红的,然后从身后摸出一壶酒,喝了几口,再接着干活……”昭尹说到这里,松开手,将自己和她拉出一小段距离,见曦禾表情茫然,他便笑了笑,无比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当时很专注的在洗衣服,完全没有看见路旁马车里的我,但我却隔着车窗一直在看你,一直一直看着,从那时候起,我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得到你。”
曦禾露出厌恶之色。
昭尹没有被她的表情气到,反而笑了一笑,“你可知道为什么?”
曦禾没有回答。
昭尹的目光透过她望向远方,淡淡道:“朕自有记忆以来,看到最多的情形就是娘亲在洗衣服。她出身卑微,父王一时兴起临幸了她,后来就忘了。同阶的宫女对她又是嫉恨又是嘲讽,纷纷落井下石,总是派她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她生性柔弱,对一切都逆来顺受,大家把衣服丢给她,她也就乖乖的去洗了。天太冷,她的手肿的像馒头一样,裂了好多口子,一沾水就钻心的疼,为了消抵疼痛,她就去厨房偷酒……”
曦禾定定的望着他,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怔住了。
她自去年入宫以来,受尽恩宠,可以说是后宫里和昭尹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却也是第一次听昭尹说起自己的童年往事。
月影婆娑,昭尹的脸因为背光的缘故看不清晰,只有一双眼睛,又是深邃又是明亮,收敛起平时的Yin笑后,反而呈现出一种难言的悲凉。
“她喝完酒后就会变得很快乐,会一边唱歌一边洗衣服,她长得不算好看,但是歌声却美极了。每当我听到她的歌声,就会忘记我们有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