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燕国……去了燕国……”
“侯爷,咱们回去吧。”朱龙伸手去扶,姬婴却像是看见了很可怕的事情一样,一把将他的手推开,然后朝后退了几步,等再立定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神一暗,低声道:“可是……我不想回去。朱龙,我不想回去……”
“侯爷……”
“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待一会儿就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也越来越凄迷,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打开来,正是去年射箭时戴过的那只扳指。
月色如水。
扳指的颜色也变得浅了许多,隐隐泛呈出血般的暗猩色。
姬婴盯着那枚扳指,眸光闪烁不定,由浅转深,又从深变浅,最后低低一笑:“罢,罢,罢……”他一连说了三声罢字,然后将手一扬,做势欲丢,但挥到一半,却又停住了,就那样硬生生地僵在半空,脸上悲色渐起。
朱龙在一旁叹道:“侯爷,你……这是何必呢……”
“丢、不、掉……朱龙,我丢不掉啊……我竟然到此刻了,还是,舍不得丢……呵呵,呵呵呵呵……哎——”声音一颓,手虚软的落下,握着那枚扳指,低头不言。
风声呜呜,几朵云移过来,遮住了圆月。
姬婴在斑驳的光影中,周身黯淡。
姜沉鱼就站在三丈远的地方看着他,想着这个男子为何会如此忧愁。他明明那么睿智多才,任何难题都应该难不倒他才是;他一直都笑的那么温文,永远能将情绪用微笑掩饰的滴水不漏……然而,这一夜,这个站在假山旁吐的一塌糊涂又低头沉默的男子,虽然不再如之前那么风姿隽秀,高雅难言,却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一种疼痛。
她,看见他这个样子,心就会疼。
很想过去抱住他,用最最柔软的声音告诉他,不要难过;
很想为他做些什么,让他恢复之前的明朗与风光;
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做……
然而,脚步却迈不开,只能那样安静无声的凝望着他,一直一直凝望着。
公子,你可知,其实,在姜氏决定与你联姻之前,我已凝望了你很久很久……
曾见白璧染微瑕。
此去经年却不察。
第十三章 红豆
心口突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痛的透不过气来,忍不住挣扎,却是双目一睁,自梦魇中惊醒过来。
入目处——
颐非冷冷地看着她,淡淡道:“你醒了?”
姜沉鱼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跳下湖去找珠子,然后右腿突然抽筋,就沉下去了。她连忙低头打量自己,发现衣服还是原来的衣服,但不知怎的已经变干了,而置身处依旧是画舫,看来,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久,但在刚才的梦境里,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远。
想及刚才的梦境,不禁又是一阵恍惚。
颐非见她如此,嘲讽的笑了:“怎么?梦见你的情郎了么?”
姜沉鱼面色一白,难道自己在梦魇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正心悸时,颐非又道:“放心,你的好师兄已经脱离嫌疑了,那个假太监已经招供了,昨夜和罗贵妃私会偷情的人是他,而你的好师兄不过是倒霉的替死鬼,正好撞上罢了。”
姜沉鱼抬起眼睛,细细的眉毛微拧在一起。对于这样的解释,完全无法信服。
“我师兄昨夜为何会去西宫?”
“他为父王看病之时,父王道在其病发伊始,乃是罗妃亲自照料,曾记录下他每日的饮食状况,所以,东壁侯在看完病后就去西宫,打算问罗妃要那本册子。”
“然后就撞上那尴尬之事?既不是他的过错,为何事后不肯明说?”
颐非懒洋洋道:“恐怕是罗妃求了他什么,他既然答应了,为了实践承诺,也只能隐瞒到底了。”
姜沉鱼垂头想了好一会儿,再度抬眸时,表情无比严肃:“你觉得这个理由我会信?”
颐非望着她,片刻后,咧嘴一笑:“真巧,我也不大信呢。不过,这样的理由,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够好了。”
姜沉鱼心想,此中谜团重重,如果再深究下去,恐怕会牵扯到更多的人、更大的Yin谋,因此,对于一些不愿意被牵扯进去的人而言,现在这个的确已经是最好的真相。换句话说,就算有其他内幕,即使被弄清楚、探明白了,恐怕也只能烂在肚内,不得外泄。
一念至此,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耳垂,而一捏到耳垂,忽想起一事,面色又变:“耳珠……”
糟了,耳珠还在湖里!
当下坐起就要落地,却被颐非按了回去,笑嘻嘻的睨着她道:“做什么?”
“放开我,我要去找……”
“找这个么?”颐非的右手里忽然多出一物,并在她眼前摇了摇。
姜沉鱼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昭尹所赐的那颗毒珠?“你……帮我捞回来了?”
颐非扑哧一笑,手臂忽扬,就又将那颗珠子从半开着的窗户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