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安歌了。
“她,她很好。”
提起离歌,于元意的表情似乎更落寞了。
明日就是一了大师施展摄魂术的日子,也许,以后世上再无离歌。
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甚至不能告诉离歌,他有多害怕失去她。
可这一步必须走,安歌命悬一线,若果真从此消失,离歌一世也不会心安。更何况,作为医者,他清楚地知道,离歌是“病”。
爱上一个早就不该存在的人,世事也许就是如此荒谬。于元意摇了摇头,想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他又拿起酒壶对着嘴巴灌了下去。
霍乘风伸手将他的酒壶拦了下来。
“离歌可能很快就会消失了……”于元意喃喃的说着,眼神有片刻的失焦。
霍乘风舌下一片苦涩,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两情相悦有多甜,生死离别就有多苦,他的父母就是例子。
他只能拍了拍于元意的肩膀,又把酒壶递过去,还举起自己手中的酒壶,两个人对饮起来。
漆黑的天空,连月亮也躲了起来。
夜愈深,酒愈酣。
于元意直喝到醉醺醺的,霍乘风扶着他回到“回春堂”,守夜的伙计喊了声“少爷”,接过于元意,连连向霍乘风道谢。
霍乘风摆摆手,一个人在街上慢慢走着。凉爽的夜风吹来,厚重的云被移开,点点明星逐渐点亮天空。
“难得见到她这么着急。”
于元意喝醉之前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她会为我着急吗?
今日一早,她做好吃的和药膏送来。
那日她托着自己受伤的掌心哭了。
误闯闺房,她不忍自己空着肚子离开,亲自下厨做了面条。
雨夜,自己靠在她肩上睡着了,她一动不动,还不忘给自己拿蓑衣。
被安歌绑架那晚,她见到自己时,眼中的惊喜和依赖,和不自觉的微笑。
霍乘风想着和夏慕君的点点滴滴,这些瞬间,也如星星般照亮他的心。
如果说她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霍乘风绝不相信。
那她为什么要拒绝?
霍乘风逐字逐句的回忆夏慕君今早说的话。
“我不打算现在嫁人。”
“我不能给任何承诺。”
“可是我不知道。”
“笨蛋!”霍乘风拍拍自己的额头。
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说自己的不确定。
她不是在拒绝,而是在害怕!
比起上次的那句没头没尾的“对不起”,她已经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了。
可自己呢?只忙着生气,气她的执拗,气她的悲观,气她的没有安全感。
可是这本来就是夏慕君啊,是我霍乘风看上的夏慕君啊。
想到这里,霍乘风朝着柳溪村的方向拔足狂奔。
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夏慕君。
第一缕阳光打在窗棂的时候,夏慕君就睁开了眼睛。她慢慢起身,太阳xue还隐隐作痛,昨晚睡得很不好。
一下床,她就看见房间中央的青石板上静静的躺着一卷竹简。
她拾起来,吸了一口气,慢慢展开。
是他的字迹!
“不管你怕的是什么,不要害怕。
我会一直等你,这不是给你压力,我愿意等到你知道自己要什么。
哪怕最后你的选择不是我,我亦甘愿。
想你,乘风。”
短短的几句话,夏慕君看了又看。
她掩上竹简,胸口胀胀的,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霍大哥,我真的可以不用害怕吗?
夏慕君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可以和霍乘风携手共度一生,还是最终会在茫茫人海中走散。
卸下心防,哪怕会受伤。
他,真的值得吗?
☆、第六十五章摄魂
今日是霍乘风的早值。
虽然昨夜连夜赶去流溪村,他还是早早就回到了衙门,带着一队捕快,从北城门出发,开始巡逻。
晨光尚早,除了零星的商人忙着开铺,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没走多远,迎面来了两驾马车,车夫看到巡逻队后,跟里面的人低语,似是得到了什么指示,马车放缓速度,停了下来。
“乘风!”
车中有人掀开帷裳,是一位中年男子,冠发紫袍,浓黑的眉毛下一双鹰目,正是霍以清。
此时他的眼神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没有了锐利,多了一丝暖意。
霍乘风闻声停了脚步,看着霍以清,瞬间眼里涌出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拱手躬身行礼,平平的语调答道:“下官见过霍大人。”
霍以清的表情僵了一下,刚才的一点点笑意也从眼里消失不见。他薄薄的嘴唇紧抿,用干涩的声音答道:“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