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冷不热,少年的房门虚掩着,她站在外面, 两手拢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唤了几声。
屋里无人回应。
宛遥于是试着探出手去,轻轻一推——
小木门咯吱一下,床就在左侧,前面没摆屏风,少年四仰八叉的睡姿大喇喇的展现在她的视线中。
尽管身板还未曾长开,但经年练武的习惯已经让他的臂膀和小腹隐隐生出了结实的筋rou。
那是宛遥生平第一次看见男孩子光着身的样子,尽管只是上半身和露在被子外的一条腿,但也足以颠覆她小半生的认知。
她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先是一声不知所措,惶恐失色的惊叫,随后自己就哭着跑出去了。
难为项桓被人莫名其妙的吵醒,他险些给翻到了床底下,揉着凌乱的头发茫然且无辜地打量周围,像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记得之后宛遥跑到她娘跟前毫无头绪的大哭了一回,宛夫人与一干项家女眷在旁磨破了嘴皮子也没问出个究竟来,无论说什么,小姑娘都只是不停的摇头。
于是最后项南天出面,简单粗暴地把一切缘由归咎于项桓身上,抄起鞭子追着他打了一下午,倒是后者被抽得一肚子冤屈没处诉。
“行了。”
宛遥回神时,他正好出声。
项桓tun部糊了一把药,没法正常躺着,只能抱着个枕头趴在那儿,他勉强理好了被子,上衣索性也就不穿了,颔首让她转过来。
女孩子的脸色并不好看,方才一折腾,托盘里的药瓶子全倒了,横七竖八的。宛遥把整个重重的往床头一搁,显然带着点恼意。
项桓笑得没脸没皮,支起头瞧她:“……我也不是故意的,干嘛把嘴巴噘得这么高啊。”
“每次都这样!”宛遥看上去像是生气了,“不能好好穿衣服吗?”
“哪有每次,顶多就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他微微翻了个身,“再说了,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能怪我吧?”
宛遥抿着嘴没理他,弯腰整理药瓶子。
她打冷战却不影响某人的厚脸皮,哪怕后面火辣辣的疼还不忘挪到床边来调侃:“你上回不也被我看了吗,今天全当让你看回来,咱们俩扯平。
“我这不仅能看,还给摸,要不要试一下?”
说着把被衾一掀,露出胸前伤疤纵横的肌rou。
宛遥终于让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抬手往项桓背上打了一下。
她手劲其实不重,但不偏不倚正好碰到他伤口附近的位置,后者的笑半途终结,咬着牙深深抽了口凉气。
宛遥明显被他这反应吓到了,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想去检查又觉得不合适,手指来来回回地悬在半空中纠结,嘴里关切道:“很疼吗?你擦药了没?”
项桓用力抱住怀中的软枕,抬眸瞥了她一眼,“三十军棍,你说疼不疼?”
他是似而非地抱怨道:“你爹真够意思的,见面便送我这么一份大礼……亏得你还帮着他整我。”
宛遥听着心里也有些内疚,小声地反驳:“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的。”
于是安抚似的去摸了摸他的头,“不过,将军此举多少算是用苦rou计给了我爹一个面子,说不准借此机会他就消气了呢?”
“所以我合该白挨打啊?明明是将军自己隐晦的授意我可以调兵去把京城的亲眷接回来的。”少年为自己打抱不平,“一到关键时刻就出卖战友……”
宛遥见他这个样子,不由轻轻一笑,倒了杯茶水递过来。
“让你平日里老给他扯烂摊子收拾,现在遭报应了吧。”
她眼角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笑得时候眸子里仿若有星辰闪动。
项桓一路看着宛遥把自己的空杯子接过去,正准备起身放好,他不知怎么的,忽然生出些捉弄的念头,动作极快,一探手搂住她的胳膊和腰肢,径直将人揽入被衾,牢牢圈在怀里。
宛遥被他这么一下给抱懵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挣扎,一双耳朵红得特别快。
“你、你干嘛?!”
少年支着手撑在她脸颊边,Jing壮的体魄悬在上面,周身的温度像是能驱散初春的寒意,阳刚如铁的气息里有药酒的苦味。
项桓扬起嘴角,居高临下瞧着她,一脸不怀好意地样子:“我能干嘛?不都说‘父债子还’吗?你爹把我打成这样了,你不表示表示?”
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她明知故问地小声道:“……表示什么?”
他挑挑眉,不答反应:“你说表示什么?”
“不行,”不论真假,宛遥还是对他这话心有余悸,双手缩在胸前戒备地想躲开,义正词严,“这是……这是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事情!”
项桓听得笑了,不讲道理地低下头,“那简单啊,咱们可以现在就成亲。”
说着作势便要去吻她颈窝。
对方蛮横的力道不似作假,宛遥惊魂未定,又让他压得起不了身,只能慌张地缩起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