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人抓药的,你们也是来买药吗?”
宛遥颔首,“军中的药品不够了, 我想店里或许还有剩余。”
她见状,朝掌柜的方向投去一眼,低声说:“不用去了,都被人买光了。”
宛遥不禁奇怪:“被人买完了?什么人会比我们还缺药?”
青花点点头,紧接着讳莫如深道:“听说是彭太守……他伤了眼睛,正花大价钱收购城内草药治病呢。”
项桓听完就冲天翻了个白眼,“这废物居然还没死。”
宛遥深深蹙眉,“他就一个人,即便病了也不至于用那么多的药材,太过铺张浪费了。”
“没办法啊。”后者冷着脸噘嘴,“谁让他有权有势,他开口要,店主也不可能不给。”
项桓闻言狠狠地磨了磨牙,猛然转身便要往外走。
正是在此刻,手腕忽被一只纤细的手及时拉住,他脚下一停,侧过头来。
宛遥那双眼带着提醒的意味望向他,微微摆首。
“我们先去别的地方问一问吧,这件事等季将军得空了再说与他知晓也不迟。”
仔细一想,彭永明不论如何多少算个朝廷命宫,他贸然去闹事的确欠妥,倒不如等季长川来收拾他。
项桓虽感不痛快,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动了动嘴角,听话地嗯了一声,随她出去。
而另一边,太守府的卧房内,摔碗的声音接连不断,下人路过门口时,几块碎片正好飞溅到足下,吓得众人原地打了个哆嗦。
彭永明的右眼缠着半截布条,丫鬟跪在一旁抖成筛糠。
“滚!全都给我滚!”
他抓起手边残存的茶杯往地上砸,愤怒又激动:“一个没用,两个也没用!这么久了,为什么我的眼睛还是那么疼?!”
“大夫呢?以往给太守府瞧病的大夫上哪儿去了!”
说话间,伤处便有浑浊的ye体浸透布条流淌下来,颜色淡而黄,混着药膏和伤口的脓水。
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答:“老、老爷……您忘了?城内有名的大夫全被调到军营帮忙了,是大将军下的令。”
彭永明坐在床边似乎迷惘地静默了一阵,突然抬脚踹倒床头的花架子,吼道:“他军营要大夫,难道我就不要了吗?伤兵要治,其他人便不用治了不成!他季长川这样一手遮天,不怕我上京城告御状么!”
他将身边能撼动的东西全掀了个底朝天,发好大一通脾气才终于平息,大口大口的喘气,约莫是没力了。
小厮一直等到现在方小心翼翼地窥着他表情开口:“老爷……也不是一个没留,好几家医馆还剩两个年轻大夫呢……”
话没说完,便让他瞪得不敢再言语。
满屋子的丫鬟仆从识相地保持沉默,安静许久,这位太守又暴怒:“那还愣着作甚么?去请啊!”
小厮tun部挨了他一脚,跌跌撞撞地往前栽几步,赶紧站稳应声:“是、是……”
*
初春的南疆一片繁花似锦,原野一望无尽,水清如玉,蓝天白云。
燕国的帝都坐落在南边山林之中,城外除了树林便是草原,满目青绿。
袁傅由手下搀扶着站于城头眺望北方,东风烈烈,吹得城楼的旗帜如浪涛翻滚。
身边的亲信悄悄看他,但这位武者并不说什么,锐利的虎目中似藏星河。
“袁公!”城楼下一位锦衣贵人甚是紧张的提起衣袍,拾级而上。
南燕的帝王是在宣宗初年复兴建国的,等到这一位登基,也不过才第二任而已。
“高处风大,袁公身体还未康复,何必再加重病情呢。”燕王十分担忧地从随从手中接过袁傅,亲自扶他,作势想请人回去。
但对方却很固执,只一摆手,仍旧伫立在城头。
燕王不好强求,于是携同袁傅沿城墙信步。
“袁公。”他问道,“那道死讯传入魏地究竟有何用意?
“西南一战,我军仅余两万伤残之兵,倘若魏国国君知晓我大燕已无阁下相助,岂不是要挥师南下,趁机一举吞并吗?”
袁傅的脸色不算好,嘴唇甚至透着明显的苍白,他闻之不冷不热地一笑,“你太不了解魏国的形势了。”
“宣宗时的那场叛变耗尽了国运。沈煜并非昏庸荒yIn之人,相反的他有野心,极想做出点成绩来,想以大刀阔斧的手段将腐朽连根拔起。但可惜他生错了时辰,偌大的江山社稷,一旦烂到骨子里,是扶不起来的。”
燕王搀着他走下台阶,认真地侧耳静听。
“我,包括季长川,都不会讨他的喜欢。他需要的是一批新鲜的血ye,一批真正效忠于他的人。”
袁傅捂住心口,咳嗽了一阵,在燕王想要说话时又抬手挡开,继续道:“若我尚且健在,纵然苟延残喘,于沈煜而言亦是一大隐患。一日不知我身死,他一日不得心安,迟早有让季长川整兵再战的那天,届时南燕与烽火骑才是真的大患临头,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