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芾直愣愣的看着。
此刻,才明白霍晅当初说的,这万丈光,专为诛邪,是何意。
她想做的事情,果真没有做不成的。年幼时,能凭着一腔热血,自创万丈光。如今,也能固守对曾经的朋友的承诺,一个人布下这样的大阵。
血浪不断的撞击着万丈光,都被雷光和剑气阻隔在玉阶之下。
阵符终于全都篆刻在玉阶之上,一个个蕴满灵气的符文如流水一般轻盈,却又杀气腾腾。
霍晅收了灵气,沉沉的提起剑,剑光无声,可却又叫人真切的听见一声咆哮。剑光过后,躁动的血池彻底的安静下来,甚至比数年前,还要宁和了许多。
不落天出口,峡谷如一线。
秦芾亲送莫均游出来:“当真要走?”
莫均游道:“说走,自然不舍。我在此间百年,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秦芾:“你打算去何处?”
莫均游思虑良久:“也无去处。也俱是去处。莫家是不必去了,待日后,再回不落天吧。这世上,也唯有此处,能再将我束缚。”
秦芾回到秋光淡,一脚踹开了正殿大门。
血池虽然镇压下去,但秋光淡依旧炎热,如烈火烹鼎。
夏绯已在火热之中,跪了数个时辰。
第114章 府仙
夏绯挺直了脊梁, 双颊被热浪蒸的酡红,但神色自若, 没有一丝颓然之色。
秦芾蹲下, 坐在她面前的玉阶上, 和她四目相对。
夏绯先避开了。
秦芾道:“秦家这一代, 你天赋最高了。不, 应当说, 从此以后, 便是你天赋最高了。小十九,已经没了。”
夏绯刚要开口,就觉热浪逼人, 咽喉都几乎要被热气灼伤,可声音沙哑,语气却一点不变。
她平平道:“府仙错了,我姓夏。”
秦芾颔首:“不错。之前你姓夏,今后你也姓夏。可从今日起, 你就是不落天秦氏的人。管你爱姓什么, 但不落天和秦氏, 你都逃不开了。”
夏绯跪的端正, 黑亮的眼睛瞪圆了,直直的看向秦芾:“府仙罚我跪在此处数个时辰,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
夏绯锋芒毕露, 秦芾只是懒洋洋的一掀眼皮:“这不是你求来的吗?”
她伸手一指, 透过脚下的琉璃玉阶, 底下的血雾清晰可见,但血池已经完全被封印,看不出半点了。
“你看,当日血池沸腾,我打开你脚下的白玉石,透过琉璃玉阶,亲眼看见那孩子的魂魄,眨眼之间,就被血池吞没。夏绯,你告诉我,她是怎么知道,血池的事情?又是怎么知道……她可以封印血池?”
夏绯语气硬邦邦的:“府仙说的什么,我全不知。何况,府仙所说的秦家、不落天,哪怕是您自以为尊崇的府仙之位,我也毫不稀罕!”
“何必嘴硬?”秦芾道。“你或许当真不稀罕秦氏,也不稀罕不落天,当然,也更不稀罕做什么府仙。可要是能做了府仙,让以往都针对你的人,刮目相看,也未尝不可。你母亲给你取名,不生,却偏偏还要让你冠了你父亲的姓。她总是这样,行为荒诞,莽莽撞撞,从来没有一刻清醒。”
夏绯挺立的脊梁,终于晃了晃。
“从小我就知道,人心实在复杂。”她这糊涂的生母,疼过她,把她护在怀里哄过亲过,也发过狠,用手腕粗的木棍抽打过。
“她送我回来时,秋光淡恰是最炎热的一天。您也让她在秋光淡跪了小半日。她连一刻都不愿意回想起自己糊涂的一生,可一跪在这里,就不由的回想。最后她闹起来,拿秦氏家规逼着你收留我。你还没开口,她就一股脑跳下了蜉蝣台,扎进了血池里。”
秦芾震惊的看向夏绯。
夏绯目光冰冷,却不受控制的流下眼泪:“自然,她跳下去,连一点浪花都激不起来。”
秦芾慢慢道:“那天,你病了,我喂你吃了药,你应当睡熟了。”
夏绯悠悠的叹了口气:“是很困,很难受,可我不敢睡。她还没睡呢,我要是敢自己睡的这么安逸,她要么扯着我的头发拽起来,要么用发簪狠狠的扎我。可,有时候,她对我也是很好很好的。”
秦芾心念骤转,已起了杀心,咄咄发问:“所以,你逼死小十九,就是为了报复我?”
她但凡敢说是,秦芾下手必不容情。
夏绯看她,盈盈目光中,暗含孺慕:“她跳下蜉蝣台,你自然就收下了我。当然,我知道,她不这么做,你也会收容我。毕竟是秦氏血脉,你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秦氏,也不会忍心,让我这样一个有妖修血脉的孩子四处流亡。毕竟,呵,若不落天再不收容我,我不知会流落到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这么大。”
夏绯接着道:“当时秋光淡里夕阳坠落,你叫人带我过来,是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嫌弃,就当我是个小麻烦。最后,你看着火烧一样的晚霞,随口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夏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