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不约而同:“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霍晅到空镜墟时,天色仍旧空濛,山麓一角隐约的白雾是聚是散,山间的光影也随之明灭难定。
刚落下云头,就见沈流静四平八稳坐在山门的石阶正中,像个等人领回家的乖巧小童。
霍晅几步跑完了数百阶梯,轻盈的落在他面前:“不是说好,叫你在青莒峰等我?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沈流静狭长的眼眸略微一挑,似笑非笑又似多情:“怕你食言。若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霍晅心中哀叹,正色的劝诫他:“沈师兄,要知道昨日之事已随昨日去,总是翻旧账,可就没意思极了。”
沈流静的眉眼都漾上了笑模样,周身仿佛有光:“我倒觉得格外的有意思。好叫你多愧疚一点,也对我更好一点,还可以……”
霍晅:“还可以?”
沈流静果然是一句暴击:“忆苦思甜。”
霍晅当真愧疚的恨不得把毕生修为都掏给他。
霍晅不欲捏云,叫他唤幽鸾出来,沈流静反倒不嫌弃她的桃木墩子了,之前死活不肯坐,这次主动要坐。
霍晅颇觉怪异,两个人盘膝坐下:“你怎么又不嫌弃了?”
沈流静怡然自得,这灰扑扑的桃木墩子,硬给他配出点仙风道骨:“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听说,你这桃木墩子虽然丑,但你宝贝的狠,还从来没有人坐过。”
故作姿态的淡然也掩不住他眉眼中的得意:“除了我。”
所以,他自然还是很愿意坐一坐的。
霍晅颇有些愁肠,说起自己大徒弟的心事,和二徒弟三徒弟相互间的心思。
沈流静眯了眯眼:“你那大徒儿,是叫桑茵?”
霍晅见他神色有异:“你和他认识?”
沈流静意味不明道:“算是旧识。”
霍晅更觉古怪:“我怎么不记得,你二人有过交情?”
他说,霍晅对他有生情之恩,果然是山底下那东西。它从混沌中来,偷看了沈流静的爱恨,才生出了七情。
沈流静道:“你若管不了,今后,让我这个做师公的管吧。”
师公这个称呼十分顺耳,霍晅连连点头。“也好。现在的孩子,都是些什么弯弯绕绕。今后,都交给你了!”
忽有风过,她发丝都缠在他指尖,真真切切一伸手就能抓得住,再不容溜走。
沈流静贪婪的握了一握,不动声色的放开了手:“桑茵是你在何处收来的?真身怎么会是……一头驴?”
霍晅眉眼间便又缠上几丝戾气。
沈流静一猜便知,这事情多半与秦芾有关。她这些年,提到秦芾都是这般神态。
“他原本是人修。我当时结丹不久,孟师弟催我收徒,我本来无甚乐趣,被他缠的烦了,才在收徒大典上看了看。似乎,是随手指了一个?”
霍晅有些记不清了。
但修士都有玄感,往往不经意的“随手”“随口”,都能造成日后的果。这其中也就未必无因。
霍晅选中桑茵的因,则是因为,桑茵本就是冲她来的。他又是混沌之体,让霍晅一眼就看中了她,实在太过容易了。
可是后来,是什么让他爆了混沌金丹,反而寄身一头毛驴当中?
霍晅不愿多提,又不知怎么下嘴说起,一句话粗略带过:“我有一难,他为救我真身尽毁。我后来搜回他藏在神龙木灵枝之中的残魂,才重塑魂魄,只不过当时我修为不稳,又耗费了大量灵元,已经来不及回晏极了。”
若非有神龙木,若非他本身乃是混沌之灵,桑茵早就魂飞魄散了。
桑茵魂魄将散,她只好匆匆忙忙把他的魂魄按进了一头路过的毛驴体内。
更要命的是,桑茵就这么用毛驴rou丨身给继续修行了。到如今已是分神修为了。
沈流静试探道:“晅儿,你可知道,你这大徒儿,并非常人?”
霍晅笑道:“若说我从前并未在意,但为他搜魂时,我也察觉了。他魂魄之中有一股天生灵气,保住了他的魂魄。他当时救我,多半用的,就是这股天生灵气。当时已经散尽,只剩下丝丝缕缕的一点,保住残魂而已。不过,前几日我看他,已经又重新得回了这股力量。”
沈流静了悟。看来,是又重新得回了混沌金丹。
沈流静略一细想,便串连起来了。“这桩事,与府仙秦芾有关?是以,你才让她在秋光淡受罚?你也因此,封剑百余年?”
“她死不悔改,我却绝不肯叫她好过,因此才定下此约。”霍晅想起秦芾就觉头痛,稍微捋了捋,正要细说,突然眼前一道厉光,身下的桃木墩子晃了晃。
“霍羲渊!早早叫本宗主来魔隙等你,你倒好,不慌不忙,今日才带着美人过来。”江见疏冷冷瞥了她一眼,又对沈流静一颔首。
霍晅见他已在下方布好了阵法,落下墩子,恰好落在防护大阵中间。
江见疏设下的大阵中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