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的那女子的情,才生出了七情六欲,得以脱离束缚他的混沌原土,来到了这世间。
他是顺着别人的情生出来的,这情深深扎根在他的灵魂之中,如今,他要断了这情,又该何去何从?
道冲嗤笑一声:“无用!学不到你师尊的半点横劲儿!你师尊不论什么时候,走到哪里,都务必要横行霸道!你们几个,怎么反而这般稳重?看着倒像她的师尊!来说说,你喜欢的这个人是何人?在何处?师叔去给你保个媒!”
桑茵一笑了之:“不必。她已……有了姻缘了。”
道冲啧啧两声:“你这是戴了绿帽子了啊!”
桑茵哭笑不得:“不然。她对我有恩,赐情之恩。并不如真君所设想……”
“那总之,你喜不喜欢她?”道冲这个缩头乌gui,料理别人的事,倒是一把好手。
桑茵模棱两可:“大概,也算……但并不是您所说的男女之间的喜欢。何况……无人不喜她。”
他怎敢和她谈那种喜欢?
道冲噗呲一笑:“你这算得什么话?罢了,懒得问你了,相离,你可有动情之人?要货真价实的,可不是你师兄这种,真假参半模棱两可的。要那种,你见了她,就恨不得亲她一口的那种,方才算得。”
她一言既出,桑茵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的小师弟,碧沉持杯的手微倾,冷酒洒在石桌上,染出一副清淡氤氲的小画。就连霍晅也兴致盎然,虽端着师尊的架子没有起哄,但眼神可实实在在的好奇。
戚青寒冷着脸,满座均论风月,他偏端方正直,酒过数杯,清醒的双眸中仍然没有一丝偏斜。
“没有。从来没有过。”
饮了孟徇因特意酿的“好酒”,都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戚青寒再饮一杯,淡淡道:“以前倒有人说要嫁我,不过数年不见,就了无音讯。多半,已经嫁人了。”
桑茵摇摇头:“那还是没有。人家巴巴的要嫁你,看你这清清白白的眼神,对人家就没有半点动心?”
戚青寒端起酒杯,轻轻冷笑一声,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等道冲再问碧沉,他就自己招了。
“我倒是有,不过……也是不了了之。”
道冲:“她也嫁人了?”
碧沉模棱两可,眼风不自然的扫过戚青寒:“算,算是吧。总之……”
道冲拍桌大笑:“好!霍羲渊你收的好徒弟!这是什么绿帽子三人组吗?”
戚青寒冷哼道:“还有人给你戴绿帽子?谁呀?能看得上你,莫非不是瞎了?”
碧沉黯然,涩然道:“许是他当时真的瞎了吧。”
可惜,只瞎了短短月余。
戚青寒道:“那你被绿了正常!瞎的了一时,还能瞎一世不成?”
碧沉默默坐着,冷风拂面,徒然生寒:“你说的不错。他的确只瞎了短短一时。”
戚青寒捏紧酒盅,神色不喜:“那还不如从来没瞎过。师兄也太没用了,不过须臾情缘,如何比得上永寿恒昌?”
碧沉神色不明:“自然,是比不上。”
却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哪一桩比不上。究竟是须臾情缘比不上永寿恒昌,还是永寿恒昌比不上这须臾情缘。
道冲又笑又闹,又拉着霍晅的手絮絮言语。她声音极小极轻,说话那样快,根本难得听得清说了什么。只后来,将醉欲眠时,怅然落泪。
“若存喝骂我,耽溺于情,我又怎么愿意?我自然万万不愿意……我心里是绝不愿意!羲渊,你要信我,我从来不想这样。”
她胡乱捋着自己的头发:“羲渊,你说,人的情根长在何处?你去请三太子来,替我当成龙筋拔了它去!”
她便是醉了,身上自有一股极其浓郁的酒香,并没有什么浊气。
自来也是,道冲幼时长在佛门,悟性极好。从前到如今,都是一个清明正心的傲然仙子。哪来的什么浊气?
孟子靖来时,已经醉倒一片,霍晅虽未醉酒,但支在石桌上,神色昏昏,离醉去也不远了。
道冲醉的极深。
霍晅看他皱着眉,无奈一叹:“可惜,今夜你没有尝尝自己酿的酒。”
孟子靖道:“酒是什么好东西?不尝,不饮,从不知酒滋味,也不可惜。”
霍晅问他:“你若尝了自己的酒,她问你时,或你扪心自问,你可敢直言而答?我看,你这新酿的酒,不该叫春心,而该叫问心。”
酒坛中仅剩半盏残酒,孟子靖仰脖喝了,摇摇头:“不过如此。尚不足以,让我胡言乱语。”
这酒看似酒劲不大,却惑人心神。霍晅喝了,也是脱口而出,此时此刻,心中想的,无时无刻不是沈流静。
孟子靖却能忍的住。
霍晅喟然一叹:“既不足以醉倒你,也未曾醉倒这个小酒鬼。她的心思藏得极深极深。我这几日,总有些不安的预感,若不然,便由你安排,将她送回宗门,闭关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