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的路不比宫里头的好走。”
云炜哈哈一笑,也不恼她,抬脚便往里面去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她心下轻轻一叹,也不再多留,带着去向皇后娘娘请旨的文书先去了一趟凤来阁。
要查先皇后当年病逝的真相,一定绕不过去那时的暗中调查,而明镜局当时负责此案的人正是胡典镜,其他辅助的有两人,都已经离了宫,去找人还不如去翻看卷宗,而这件案子事关皇室颜面,卷宗定然算是机密,若要翻阅,自然要拿到皇后的懿旨。
到了凤来阁,皇后也不为难她们,只拿了文书悠然地看了一遍,然后命秀树去盖凤印,趁着闲着的时候挑眉问她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先皇后的死与本宫有关?”
苏蔷心下一惊,不料她会问得如此直白,慌忙跪下,一个字也不敢说。
“本宫知道,最近宫里流言蜚语四起,说是先皇后并非病逝,而是被本宫所害,”比起之前在戊子院的怒气冲天来,此时的皇后似乎平静了许多,只冷笑一声,好像觉得十分好笑道,“先皇后自己容不得皇上宠幸她人,说到底是她自己没那个福分做这天下之母,本宫那时虽然不服气,但本宫乃是堂堂的国公府千金,岂会用那些不耻的手段去对付她?你大可放心去查,若是查出了真相,替本宫止住了那些荒谬可笑的流言,本宫自会保你以后前程锦绣无忧,即便其余几桩命案你找不到凶手,本宫也会竭力在皇上面前保你一条性命,以后自会给你留一个青山再起的机会。”
她的一番话说得坦诚而又自信,听起来竟不掺着一分一毫的虚情假意。
苏蔷那时不及细想,但在去藏书阁的路上反而想得更通透了些。
她不过是一个性命堪忧的宫女,在皇后面前命贱如蝼蚁,皇后原不必在她面前做任何解释,而且以她那般高傲的性子,大概也不屑于向她解释什么。
钱九凝似是也瞧了出来:“皇后好像言之凿凿光明磊落,莫不是流言是假,先皇后的薨逝当真与她无关?”
倘若当真如此,那睿王府处心积虑的算计只怕是要落空了,而且还有可能砸了自己的脚。
她掂量着道:“真相如何,查一查便是。”
快到藏书阁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了出来,突兀挡住了她的去路。
其实那人出现得也不算突兀,只是她心里想着事情,所以猛地被惊了一跳,待看清那人的模样时暗自松了一口气,对钱九凝道:“你先过去吧,我稍后便到。”
待钱九凝离开后,她向对方施了一礼:“崔公子安好。”
崔羽明看起来整个人比往昔更瘦削了些,但Jing神尚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即便是眉宇间藏了重重心事,也不乏英气。
他平静开口:“虽然有些话不该由在下说,但事关国公府的清白,在下还是希望姑娘能听一听,若是不信,也无妨。”
苏蔷知道他要说的事关皇后,微一颔首道:“洗耳恭听。”
“在过来之前,我曾想过很多话来试图劝服你相信我的话,比如崔家的教养之道,我所知的皇后为人等等,但此时想来,那些话不说也罢,”他从容不迫地道,“先皇后当年虽然病重,却并非病逝,而是因饮毒之故,但无论她是否是自戕,皇后都毫不知情。”
她原也猜到他会这么说,所以多少也做了准备,但当他当真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却已经动了相信他的心思。
但她还是迟疑着道:“皇后不知情,那崔国公府呢?”
她如此明目张胆地问出这样的话,也算大逆不道了,倘若他今日是以崔国公府世子的身份来找她的,定然是不会轻饶了她,可他的神色如常,并不以她的话为杵:“虽然当年的真相我尚未查清,但先皇后薨逝与崔国公府没有分毫关系。”
崔羽明说得云淡风轻,但他一向是高山朗月的性情,若非用了心思实打实地确定了崔国公府与此事无关,是断然不会向她这么说的。
虽然心中困惑更重了几分,但她还是微一颔首,道:“既然崔公子这么笃定,我自然会留一份心,只是先皇后当年故去后,还在妃位的皇后便在不久被册封为了六宫之主,而今别宫又凶案不断流言四起,桩桩件件都将皇后娘娘卷入其中,崔公子可曾想过应对之策?”
崔羽明神色微动,道:“在下明白姑娘的意思,无论背后之人是谁,我都会竭尽全力护皇后周全,护崔国公府周全,但在下毕竟远离朝堂已久,很多事情力不从心。”
看来他也已经看得出来此事是睿王府在背后推波助澜了,苏蔷突然想起她刚入宫的时候,曾经听宫人提起,说是睿王除了与云宣交好外,便是与他的关系最为亲密了,而且当初他尽管不愿干涉朝堂纷争,但也多次对睿王和云宣出手相助,如今听他们三人却在无声无息间离心至此,也不知睿王是否会觉得可惜。
“公子放心,我定会秉公办事,倘若皇后娘娘无辜,明镜局也会还她清誉,但是……”她不敢将话说得太满,也犹豫着道,“但是,我与公子一样,很多事情也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