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弯着腰的车夫一边忙上前伸手接过行李一边讨好地说道:
“先生、太太,要车吗?”
“先生, 太太, 坐我的车, 是去青木园吗,您给一毛就行!”年轻高壮的新入行的小伙跟着抢客说道。
这群黄包车夫们争抢着客人,而不远处几个瘦弱脸色枯黄的中年车夫们却是懒洋洋地躺在破旧的黄包车上。刺眼的阳光让陈大富有些昏昏欲睡,浑身无力的他半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年轻小伙同行, 有些想到了自己刚入行时的样子。
他年轻时候的身体可比那小伙子壮多了, 个子可是足足高出了一个头,啧啧,那时候一天挣得可比那新人挣得要多……嗯…..陈大富思绪到了这里就断了,他本能地张大了嘴巴,然后打了个重重的哈欠。
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陈大富从腰间掏出了挂着竹制的缺口烟枪, 拿着烟签子捅了捅,狠狠地吸上了两口。吸完后,陈大富眼神再度迷离了起来,身体更是软绵绵地反复灵魂脱壳了一般摊在了车上。
看着陈大富一脸要上天的样子,一旁同样躺在车上,早就忍不住的王福说道:“大富,给兄弟我来一口,现在浑身都难受地要死!快,快!给我来一口,就一口!”
好半晌,还在飘忽着地陈大富才慢悠悠地斜眼看了下王福说道:“福子,你说你少去后街那花柳巷,少往那些个娘们上砸钱,这几口的烟钱不还是有的!”
“好哥哥哎,不说别的,你快给兄弟我来一口,嘶……”说完,不等陈大富同意,王福直接就抢了烟枪,狠狠吸了一口,这才缓过劲来的王福和陈大富刚刚一样整个人一脸享受地再次躺在了车上。
“福子,我让你办的事有消息了吗?”陈大富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哈欠擦着流下的鼻涕。
“大富,有,当然有,咱两兄弟啥关系,咱海城这地界就西城界的济世堂名声不错,我和赌场的兄弟打听过,嗯……”话没说完,王福跟着陈大富重重地打了个哈欠,鼻涕眼泪一把的他再次忍不住拿着烟枪吸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济世堂的几个小伙计有几个是……那的大夫人很不错,嘶……就是,那个想要让那个王大夫收下伙计可不容易!”
话没说三句,王福又抖了抖身体,继续说道:“不过,咱……东子识字又懂事儿,大富你这事儿还是可以…..可以……”
看着说话都说不利索的王福,陈大富翻了个白眼,一下子抢走了王福手里的烟枪,跟着嘬了一口道:“我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配!”
“大富,嘿嘿,这不是嘶……说急了!对了,要不咱今个儿晚上再去试试手气!听说刘老四场子里进了个西洋玩意,咱试试新玩法!”
听了王福的话,陈大富狠狠吸了口烟,狠狠道:“娘的,说这个就来气儿,昨个儿在刘老四那儿老子差点连裤子都赔进去了!啧,今晚这次老子一定要去翻个本回来……”虽然话是说得狠,但有气无力的声音加上他那沉迷在烟雾中迷离的眼神,没有一点气势可言。
脏乱的街道,散发出阵阵恶臭,位于城郊处的低矮破陋瓦房里,穿着一身破旧补丁的陈东兄妹四人正围坐在一张破烂缺角的矮桌上认字。准确地说应该是陈东教着三个弟弟妹妹认字。
看着有些坐不住在凳子上挪来挪来的大弟陈升,再看看另一边乖巧地拿着书认字的大妹陈花和小妹陈香。陈东皱着眉头轻拍了下弟弟的肩膀说道:“阿升,你看看大妹和小妹,你是哥哥,要起带头作用,好好看书认字,不要分心,有什么不懂的和我说。”
陈升看了一旁认真的两个妹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过嘴里还是说道:“大哥,大妹小妹女孩子家家的认什么字,隔壁的王婶家的几个姐姐都不识字,可是还是能挣好多好多钱的!不仅自己可以穿好多好看的衣服还给她们弟弟买了好些好吃的!”
听了这话,陈东眉头紧锁,隔壁王婶家的几个女儿不说也罢,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些话绝不是弟弟陈升自己想的,一定是有人在弟弟面前说了什么。不然,阿升怎么会知道隔壁王婶子的女儿不识字的。
觉得事情有些严重的陈东这一次他用了十足的力道狠狠地拍了下陈南,严厉地教训道:“这是谁和你说的?你听谁乱说的?识字的女孩多了去了,那些人没见识,你也跟着这些人瞎附和!”
或许是陈东这个做哥哥的少有这样发大火的时候,弟弟陈升低着头抖着身子害怕得眼泪都已经流了下来,而一旁的陈花和陈香也有些瑟缩起来。
看着抽泣不已的弟弟,和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大妹小妹,陈东不禁叹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这个世道里像王婶子一家那样的,他不是没见过,对此他不想评论什么。毕竟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渺小。可即使世道艰难,他不想自己的弟弟妹妹和他们的父亲一样和这个时代一起变得堕落一起麻木。
这是他第几次穿越了,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吧!陈东想起了好几天前自己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脑袋昏昏沉沉的自己仿佛灵魂离体了一般经历了一些短暂的片段画面。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