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泪,不是为生离而流,是为她自己而流。她只是在哭自己捞得不够多而已。
人之常情,他知道的。
只是那句从未兑现的“好”字,和那几抹眼泪,总是一根扎在心头的,怎么都拔不出来的倒刺。直到今天这些东西都让他耿耿于怀。过去的所谓关切,全部变了质,恶心至极。
真虚伪啊。
他在无声地扯了下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顾淮之。”林姣声音很轻,她翻过身,朝着他的方向,“你睡了吗?”
月色从窗子透进来,适应了黑暗后,可以看到房间内落了一半的月色。静谧如水,安恬得不可思议。
恍若隔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的时间,她听到他应了一声,“嗯。”
又这样安静了一会儿,她突然开了口,“不管是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林姣并不擅长安慰人,脑袋里空白了两秒,她继续道,“你还会遇到很多人,会有更好的人……”
顾淮之听着,突然想笑。
她是想到哪儿去了?是以为自己喜欢了谁,然后被抛弃了吗?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他声音里还是带着轻淡的笑意。
“什么?”林姣微怔。
“更好的人,是指你自己吗?”
林姣轻抿了一下唇,黑暗里,她眸色闪了闪,她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至少我不会轻易离开的。”
想了想,林姣又补了句,“只要不是你赶我走,我就可以一直呆在你身边。”
顾淮之稍怔。
“别随意给人承诺。”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裹了初冬的晨雾一样,清寒寡淡至极。
诺言这两个字,向来是有口无心。
似乎不满他的冷淡,她反驳了句,“我认真的。”
“好啊。”顾淮之轻轻笑了笑,眼底拂过冷芒,“听说过鹈鹕岛吗?”
“嗯?”林姣自然听过,但她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怎么了?”
鹈鹕岛,在美国加州旧金山湾中央,一座被嶙峋的怪石和冰冷的海水包围的岛屿,一个“绝对不可能逃离的地方”。挺出名的一座海上监狱。
顾淮之却没打算同她解释,他翻了个身,“睡吧。”
某一瞬间,他心底转过一个Yin暗的念头。要是她反悔了,要是她也说说而已,他不如找座小岛,用链子把她锁起来,看着她后悔,看着她求他。
这样肮脏的念头也只是心头一转。他不再言语。
一夜好眠。
林姣醒过来的时候,顾淮之已经不在沙发了。她抬头扫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六点二十七。
她坐起来,发了会儿呆,进盥洗室洗漱。
收拾好自己出来时,顾淮之已经回来了,他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按着额角,口吻并不太好,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从唇中蹦出来一口流利的法语,温润醇厚的巴黎腔。
林姣对法语有所了解,但就会那么几个单词,隐约听到“没得商量”,却听不了他具体在说什么。她也不太感兴趣。
佣人已经推着早餐车将早餐送进来了,一样一样往桌上摆。明黄色暗纹的餐具里摆着丰富的餐点,锡兰红茶的香气扑鼻,典型的英式早餐。
“吃饭吧,不必等我。”顾淮之偏头对她说了句,然后继续打电话。
林姣也没客气,自顾自的吃早餐,突然想起来什么,她等到他扣了电话,手机扔在床上的时候,才开了口。
“顾淮之。”
完全没注意到她严肃的口吻,顾淮之抬腿走向餐桌,眼也不抬,“你叫我什么?”
林姣有点迷茫地看向他,“顾淮之啊……”
顾淮之眉梢轻挑,眸底划过一丝揶揄的光芒,“你昨天似乎不是这么叫我的。”
昨天?
林姣怔了两秒,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就在昨天,她底气十足地怼了一个陌生人,“看什么看,这是我老公!”
都不用经过思考,她决定装不知道。
“你昨天叫我什么?”顾淮之却没打算放过她,两个字咬得抑扬顿挫,“你昨天不是还叫我‘老公’吗?”
“你烧糊涂了。”林姣眨了眨眼,垂眸淡定地轻啜了一口红茶。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差点忘了!我刚刚是想说我没请假,现在赶回去,应该还能挽救一下。”
昨天翘了一节美术和晚自习,现在赶回去,今早的早自习和体育铁定也得没戏了。想了想班主任,林姣觉得自己还能赶回去,抢救一下。
顾淮之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她,身体微微前倾,撑在她两侧,动作像是把她圈在怀里。
他轻笑了一声,嗓音被他压得愈发轻佻暧昧,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几分,“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林姣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轻落落地对上他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用同样的目光端详了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