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
尚书大人这时道:“大人,您这次过来,是要吩咐何时庭审徐阶吗?”
杨廷和在元氏的策动下,准备着手处理徐阶了,就把徐阶给抓过来,但是小皇帝要的真是一个公道吗?
明明是因为徐阶是大世家的人,徐家,又是大世家的领军人物。
小皇帝要拿徐阶开刀而已。
杨廷和一直都清楚,案情的结果如何小皇帝是不关心的,小皇帝要关心的是,怎么利用徐阶,把徐家的土地给弄出来。
那就只能用徐阶当诱饵了,看徐家人营救不营救。
如果营救,就多讹诈一点,不营救,再追责,总之徐阶现在已经陷进来,徐家是不可能跑了。
世家从此要洗牌。
这也是杨廷和之前犹豫的地方。
杨廷和没让人提审徐阶,也是因为如此,徐家太爷已经快马加鞭的给他送了信来,让他手下留情,这就是鱼儿上钩了。
他不审问徐阶,徐家一日得不到确切消息,就会不安,就会乱,乱就会动,动就会被人抓到把柄。
但是案子定了,徐家怕动作不大。
所以不光现在不能审,接下来一段日子,都不审。
杨廷和来看徐阶,是因为私人关系。
他自己有个出色的儿子,但是也会欣赏其他读书人,这个徐阶,脑子十分聪明,送过他两幅临摹的画,他很欣赏。
所以这样一个年轻人,就要栽在这个案子上,他有点可惜,来看看他。
杨廷和对尚书大人道:“不急,老夫先去问问徐阶,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还没有过审,上面人也都盯着呢,所以徐阶还没有被动刑。
是个“完整”的年轻人。
个子不高,相貌有着南方人的Jing明,不是十分英俊,但是盘膝坐在那里,就算牢狱,也能镇定,有着富家公子的气派和沉稳。
他们进来的时候弄出了声响,徐阶抬起头,神色有些迷茫,随后笑了:“您是杨大人。”
杨廷和其实没有和徐阶真正的见过面,送礼也都是别人送过来,喜欢了他收,不喜欢就送回去。
在书房里的隔断,很近的看过一回而已。
不过这徐阶就认出来他,猜出他了。
杨廷和还是挺意外的。
杨廷和颔首道:“徐阶,现在你可以说了,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堂兄?”
徐阶想了想道:“我是可以说了,因为不跟大人说,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所以说,这个年轻人十分聪明,不吵不闹,也不求饶,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好似也知道别人要做什么。
杨廷和道:“那你想说就可以说。”
徐阶看着杨廷和,突然泪流满脸,露出悔恨的神色。
杨廷和心想难道我猜错了,他没有那么镇定,后悔了,害怕了?
“你哭什么?”杨廷和又问道。
徐阶像是在回忆往事,声音低低的带着哽咽:“大人,想起家父了。”
“看着您,就想起我爹了。”
说完,他嚎啕大哭。
杨廷和和尚书大人愣着互看对方,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徐阶哭了很久,才道:“大人,家父在学生六岁那年去世的,那一年,学生学会了三字经,后来想要背给父亲听,可是他重病不起,就再也听不见了。”
杨廷和和尚书大人都没出声。
徐阶自己也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
其实很简单,别人都觉得徐阶为了名,为了利,他不是。
是大哥有父母陪伴,但是还能得到爷爷的宠爱和信任,他明明处处都比俆邺做得好,可是爷爷看不见大伯家对母亲的盘剥和苛刻,还是在外人面前推举俆邺。
徐阶是徐怀礼亲自教导的,俆邺接受的则是徐家掌舵人的教育培养,他们本来不在一个地方长大,但是却要处处对比。
每次明明都是徐阶的学问更出色,许怀礼却说他不如俆邺会做人。
这些问题长久以来压抑着徐阶,让他对俆邺十分厌恶。
但是引发最大的矛盾,还是要从徐家内部财产纠纷引起的。
虽然嫡子的产业共有,但是怎么可能一点不分家呢。
去年,徐家老大以徐阶家孤儿寡母,无人打理田产为由,把徐阶父亲的一大部分产业都拿走了。
但是徐怀礼还默许了。
原因就是俆邺和徐家老大都生了孩子,而他们家,父亲死了,他忙着学业,没有新生儿。
什么无人打理,就是他没有爸爸。
最可恨的是老爷子,默许了。
徐阶就是恨,就是不平,所以他设计杀死俆邺,他就是想知道,爷爷引以为傲的大孙子,现在死了,拿走他爸爸的那些产业,会不会还回来。
爷爷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对他和母亲的不公平。。
徐阶最后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