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要死要活的到底是谁啊,如今她嫁了,也解了她们的担忧,怎生没有一人念着她的好呢。怪道陆赫青把这帮子贵女千金比作洪水猛兽妖魔鬼怪,倒真真是不假。瞧那一个个的做派,分明是并不将她苗府看在眼里。
是呀,不过一介富商而已,哪儿当得起她们的看重。只是那些女子在人家院里如此肆无忌惮也不知她们学过的礼仪规矩都摆在哪儿呢。
苗青澜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起先,苗青澜便是打定了这般主意才慢悠悠过来,原想着只要在院中用点东西做个隐形人便罢了,但偏生就是有人要插上一手。
其中一个满头珠翠、一身华服的娇俏少女脸上带着不屑的神色便当先站了起来,她轻蔑地瞥了一眼一步一步优雅走来的苗青澜,捏着帕子问道:“这位姑娘好生面生,似不是该出现于此之人,且衣着如此简陋,恐怕会污了在座贵女们的眼,还不速速离去!咯咯咯……”说罢,她露出了母鸡下蛋一般令人烦躁的笑声。
呵,衣着简陋?你是裹了几层布不成?苗青澜走到此女面前站定,原本微微上翘的嘴角挂了下来,显然此刻也极为不悦。只是便是区区几句话还不至于激怒她,她定定的看着这名少女,秀眉紧紧皱起,只是看着她,眸中不怒不喜,却并未开口呵斥。
好凶狠的目光!好利的眼神!
被人这般注视,那名出头少女却是有些顶不住了。她们贵女圈子里最看重的便是脸面,如今她竟然被个商女看得不知如何接话,若是传出去,日后她的脸面还能往哪搁?
是的,甫一开始,从苗青澜被侍女领进后院的那一刻开始,她们便猜到了她是谁——苗宝成的女儿!那个哑巴!
她们虽然看似都在闲散地聊天嗑瓜子,但是实际上一双双眼睛可都盯着后院那个月亮拱门呢!京都城里的几位贵女早早便到了,她们一来不管交情深不深,不管曾经有无交集,早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位嫁了大将军的女子的消息交换过了。
原本只以为该是个膀大腰圆、浑身粗鄙之气的野蛮村妇,见着她们这些华丽美丽的闺女,怎么都该是一副拘谨,缩起脖子讷讷不敢言的样子,却不想竟是个清丽的娇滴滴的女子,她缓步行来,不急不躁,似是完全不将她们看在眼里一般。
那站起来的少女是礼部尚书之女,李媛晴。因她相貌出众,乖巧嘴甜,便极为受家中长辈疼爱,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般“爽直”的性子。
她与这位将军夫人自然是没什么过节的,只不过其他姐妹们说得言之凿凿好似这当真是个不堪的女子,且她们说的起劲,却并未有人先出声呵斥,她便坐不住了。
说她“爽直”,倒不如说她是个急性子,却莫名地很是瞧这个哑女不上。当初虽然她也是拒了侯府那边的说亲意向,见他们下江南去说亲,心里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只是景宁侯府当真为那丑陋大将军定了亲事,她又有点不甘了。
做什么呀!这将军夫人、景宁侯府少夫人之位本该是她的!
凭什么来个乡野村妇便揽了去!
于是,气不过的李媛晴便气咻咻的开了口。只不过这位新上任的将军夫人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中深意她虽然探不出却也知二人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再一想,李媛晴又舒展了眉毛,笑了起来。这位不折不扣可就是个哑巴呀,她今日便是不给她留脸了又能如何?
找她父亲母亲吗?笑话,若是她父母当用,何以她母亲还不敢坐在这院中招待呢?
李媛晴冷笑一声,又道:“你如此看我作甚?难道也被本姑娘的花容月貌迷了眼不成!呵呵,倒不知你这小村姑是如何进这后院的,你竟不知今日是苗宝成求着我们并特意为我们摆的宴吗?这里岂是你等粗野之人来得的!”
听了这话,苗青澜确实气急,却并无法言语。她深深地看了那趾高气扬的少女一样,竟是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枚圆溜溜之物。此物分黑白两色,便是下棋时所用的棋子。她拿出一枚黑子,并不废话,直接便捏在手中朝李媛晴面上掷去。
“啪——”
那枚坚硬如石子的棋子虽然被打磨得极为光滑,但再光滑也仍旧是个硬物,少女面庞柔软那经得起如此撞击。当下李媛晴面上便被砸出一块乌青来,疼得她连连嘶气,眼泪也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她哪想到苗青澜敢直接对她出手。她疼得捂住脸颊,另一只手指着苗青澜恨声道:“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我是礼部尚书之女,你一个村妇竟然如此无礼,敢打我!”
听到她自报家门,苗青澜丝毫不惧,她是礼部尚书之女了不起吗?她还是堂堂景宁侯府的少夫人,大将军之妻呢!比身份,她还怕了她不成?
她扭过头,看了跟在身后的青鸟一眼。
众贵女们还当她是有什么后手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说不害怕自是假的!她们可一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捏死一只蚂蚁都费劲的官家千金,怎能同这混不吝一般的女子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