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得老长的黑影仿似一只只枯瘦蜷曲长着长指甲的魔怪的手,张牙舞爪地对她挥将过来。
她吓得不行。
下意识便缩了缩脖子,将自己更往陆赫青背上贴去,一双抱着陆赫青脖子的手也不自禁地收拢……看那样子,竟像是想把自己揉进陆赫青身上一般。
她咬紧了牙,紧闭双眼,害怕得浑身发抖。
可怜了陆赫青,饶是如此强健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少女行走在山间也是如履平地,一身轻松的模样,那也架不住搂着他脖子的手不住收紧,万没想到平日里那般弱小的一双手箍着他脖子时竟是那样用力。好似同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将他勒死一般。
“咳咳,”他几乎喘不上气,猛力咳嗽几声,才又苦着脸道,“小哑巴,咱两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作何要如此待我?”
背上人没给他一点反应,倒是抱着脖子的力道终于松了些。颠了颠她,让她靠得更舒服些,陆赫青才加快了步子向山下走去。
树林倒影飞快,陆赫青背着人在山间走得飞快。
天光大亮时分,陆赫青站在了一个破旧小医馆门前。
这个医馆虽然小,但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有淡淡的草药香弥散在医馆内,两人只是站在门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走动声,货郎叫卖声将困顿不已的苗青澜叫醒,她眯着眼抬起头,小眉头皱着,脸颊上是不正常的chao红。眼皮困倦着,只看看张开一条缝,她茫然地看了看眼前的破旧小医馆,又转了转头,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似是一时没想起来自己为何在这儿。
她皱着小眉毛,侧过脸贴在陆赫青背上以抵消自己头部的重量,她握着小拳头,无力地往陆赫青肩头敲了敲,想问他现在这是哪儿,他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有话不会说吗?敲我作甚?”陆赫青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了脚迈过门槛往医馆内走去。
闻到药香的瞬间,苗青澜便知道他们这是到哪儿了。虽然有心看看这家医馆的内里是否同外面看去一般老旧,但是她却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无,动动手指头也嫌累,便索性挨着陆赫青坐了。
一坐下,苗青澜便无骨似的软在他边上,他倒是有心想要教训她几句,却见她半眯着眼巴着自己不放,一双小眉毛紧紧地皱着,面色chao红,想来是病的不轻。
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
“大夫,她……似乎很烧。”陆赫青看着老大夫把个脉还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忍不住道。
“老夫眼睛好使。”老大夫颇为责怪地瞥了他一眼,又自顾自摸着胡子,继续高深莫测的把脉。陆赫青被噎了一下,明白这位老大夫是怪他打扰,可是苗青澜这情况分明便是受了寒发热了,怎的叫他这一瞧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那……”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满脸不悦的老大夫无情地打断了,“这小女娃你从哪儿拐来的?”上下打量的目光分明将他看成了拍花子或者哪个山头劫掠少女的山匪。
他只是找了家医馆瞧病,怎的就成了山匪?他堂堂大将军跟山匪长得像了!他张了张嘴,才要分说,却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他扭头看过去,恰看到苗青澜一张白皙小脸烧得通红地往他怀里靠,双眼仍然疲倦地耷拉着,显然是病得糊涂了。
“大夫,我们又不是不给钱,让你看诊便看诊,别耽误时间成不成,没瞧见人都烧糊涂了吗!”他皱着眉,心里火气蹭蹭地往上冒。这看诊的老大夫眼神委实有些不好,还好意思道自己眼睛好使,真是哔了狗了!
闻言,老大夫也不搭理他,只慢腾腾地捋着花白的长胡子,眉头微蹙似是遇上了天大的难题一般。
这老家伙该不会是装腔作势,其实并不会看诊吧?这个可怕的想法一冒出来,顿时他瞧这老头的眼神都不对了。再一细想甫一进来时,这破旧、门可罗雀的小医馆……简直不寒而栗!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抄起苗青澜便要离开。
“这位姑娘只是受了风寒罢了,带她出去出一身汗也便无事了。”老大夫不紧不慢地摸着胡子,白了不知自己脑补了什么而突然脸色大变的陆赫青一眼,“小伙子瞧着也是个壮士的,这脑子怕不是坏掉了吧?你瞧着老夫像是个歹的吗?”老大夫气哼哼道。
“……像。”只要无事便好。陆赫青完全不给老头脸的回了一句。
“嘿,你这小子!”老大夫被气乐了,“这女娃子身子倒还好,不过嘛……”老大夫顿了顿,掀起眼皮扫了陆赫青一眼,没再说下去。招手叫来旁边打下手的小药童,给了他一张方子让他后院去。
陆赫青也没理会,这老头可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他做什么他却是不想知道的。只是他那欲言又止,一副“你这个智障”的神情实在令他心生不爽,但他那句未完的话却又分明勾着他,“不过什么?”他忙问。
“这小女娃体内……可是有些了不得的东西。”老大夫笑道。
“是什么?”
“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