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薛铖也是头一回看评花榜,同样一问三不知。
好在前来送点心的店小二解了围,笑着解释道:“二位头一回来看吧。这个呀,叫引仙灯,各家花车就沿着这条路往芍药居去,旁边还有各家打手守着,一则引路,二来也免得有人闹事。”
“还挺讲究,这花车什么时候来?”溯辞又问。
“等引仙灯铺到街口,花车就该来了。”店小二放下碗勺,欠身道:“二位慢用。”随后退出雅间。
溯辞看了眼还在蔓延的引仙灯,收回目光,捞了只芋艿送进嘴里。桂花的甜香和芋艿的绵糯在舌尖交缠,她眼前一亮,又舀了只喂去薛铖嘴边,道:“你尝尝,可好吃了。”
薛铖就着她的手含下那只芋艿,道:“你喜欢就好。”
溯辞收回勺子抵在唇边笑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不知是谁喊了声:“花车来了!”
溯辞闻言而起,探身向街道尽头看去。
只见有白马驱车而来,后头接着的是一人多高的台面,为轻纱装点,台上坐着一个白衣高髻的美人,轻纱罩面,怀抱琵琶,细长的手指在弦上跳动,一支灵动的琵琶曲遥遥传来。十步之后又是另一辆车,插着怒放的鲜花,一个身姿绰约的舞姬翩然起舞,水袖抛洒间有花瓣纷扬而落。
每家的花车争奇斗艳,车上女子更是各具风姿,最绝的一家乃是四个彪形壮汉抬着一面鼓,红衣舞姬于鼓上起舞,身轻如燕,引得路人纷纷叫好。
溯辞看得投入,几乎将上半身整个倾出窗外,薛铖劝不住,只得起身到她身后扶住了她的腰,看着街上花车一辆辆行过,闷声问:“就这么好看?”
“当然了!”溯辞十分兴奋地指着刚过去的那辆花车,道:“你看那鼓上舞,西境最好的舞姬恐怕都做不到呢。”
薛铖环住她的腰,将她往回拉了点,道:“当心点,万一跌下去,京城这十几年来头一位看花车以致坠楼的名号可就归你了。”
溯辞笑着回身推了推他,嗔道:“那你可抓紧点。”
薛铖又收了收手臂,低眸道:“如夫人所愿。”
溯辞又回头看了眼如流水般驶过的花车,突然伸手戳了戳薛铖,问:“你说今年的花魁会是谁?”
“这得问芍药居里那些挥金如土的客人了。”薛铖一挑眉,道:“我如何得知?”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溯辞仰脸又问。
薛铖的目光一寸寸在她脸上滑过,沉思了许久,才慢慢答道:“肤白,眼窝深,眼角要略向上扬一点,但不能过分。鼻梁要挺,唇要软,要爱笑,还是个贪嘴的。最好眉心还有朵花。”
溯辞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惊道:“哎呀,那不就是我么?”
“不是你,还能有谁?”薛铖屈指探了探她的脑门,笑答。
溯辞伸手捂着额头,鼓了鼓嘴,眼睛一转,又道:“将军,我想吃糖了。”
薛铖愣了愣,随后转头看向桌面,道:“那糖水芋……”
他的话没能说完,溯辞伸手掰过他的脸,凑上去在唇上轻轻一吻,温软的舌尖从他唇上一撩而过,而后呷呷嘴,道:“唔,真甜。”
薛铖呼吸一滞,搂住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而溯辞眉眼含笑,冲他眨眨眼,低声问:“这么甜,将军想不想尝尝?”
楼下又传来一阵阵欢呼声,薛铖突然伸手扣住窗子,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斑斓的灯火钻过窗子的缝隙投在他们紧贴的衣摆上,流转出令人目眩的光华。
***
闹市辉煌的灯火和喧闹并未照亮这城中昏暗的角落,此时城南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树影幢幢间两条人影相对而立,均披着宽大的斗篷和兜帽。
一人玄色袖口滚着Jing致的暗纹,满脸肃容,正是黎桑,而另一人低眸颔首,乃是昨夜北宫政所率的黑衣人之首。
“大人!”黑衣人声音焦灼,道:“殿下落入晋人之手,我们该怎么办?”
黎桑捻着袖口花纹,半晌后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还有十七人。”
“够了。”黎桑颔首,道:“明日我会设法去天牢确认殿下情况,你们藏好,等我消息。”
“大人有办法?”黑衣人欣喜。
“此局未必是死局。”黎桑眯眼道:“我要让晋国亲自把这个‘刺客’交给我大魏处置!”
“他们肯?!”黑衣人难免惊讶。
“谁让这‘刺客’杀的是我们大魏的临安王呢。”黎桑道:“只要晋国还想与大魏修好,他们就必须把人交出来。”
黑衣人顿时抖擞Jing神,抱拳道:“我等听凭大人差遣!”
黎桑颔首道:“明日我确认殿下情况后,你带两三个好手去劫狱。记着,这次劫狱意不在把人救出来,但必须闹出足够大的声势,最好把骁卫也闹进来,而且必须全身而退。”
“唯有如此,我才有理由迫使他们必须把人交给我处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