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文娘!”季明博双肩颤动,背脊弓起,摇摇欲坠。
溯辞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顿时吓了一跳,看着几乎要跪下去的季明博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急得抓耳挠腮拼命想词准备劝一劝他,正斟酌着准备开口时,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三叔!”
眨眼间一个身着天青色衣袍的公子大步入屋,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季明博,目光不露痕迹地在溯辞身上一转,旋即对季明博道:“三叔仔细身体,莫要伤心太过。”
然而季明博连连摇头,已是泣不成声。
青衣公子微微蹙眉,扭头唤来门外侍立的仆人,将季明博搀回房歇息,又差人去请大夫。直到季明博的哭声远去,他才回过身,对呆立的溯辞拱手抱拳道:“我家三叔性情中人,请姑娘勿怪。”
溯辞强笑一声,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是我考虑不周。”
那公子眉目舒展,这才道:“在下季舒城,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溯辞连忙改口:“虚辞,我叫虚辞。”
“虚辞?”季舒城轻笑一声,道:“这个名字倒有意思。”
溯辞把胡诌来的身世过了一遍腹稿,以防季舒城多问,谁料他并不深究,却问起季明博的事:“请问阿辞姑娘方才交给三叔的可是三婶婶的旧物?”
溯辞愣了愣,点点头。
“三婶婶可有亲人在世?”
溯辞继续点头。
季舒城长舒了口气,道:“那就好,有孩子在,三叔的心病就有得治了。”
溯辞狐疑,“你怎知那人是你三叔的孩子?”
“三婶婶是三叔带回的孤女,在大晋没有血亲,当年三婶婶离开时找相熟的大夫开了几贴安胎药。这样一看,你口中的亲人除了是他们的孩子,还可能有旁人?”
溯辞搓了搓鬓角。好像是这么回事。
季舒城又道:“多谢姑娘将三婶婶遗物带回。不知阿辞姑娘能否告诉我,三婶婶的孩子叫什么?现在何处?”
他的态度诚恳,溯辞松口道:“她叫棠棠,住在并州与丰州边境的迷谷深涧之中。不过……”她深深看了眼季舒城,补充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她带回京城。”
“为何?”季舒城诧异。
“她和你三婶婶一样。”溯辞沉声一字一顿道:“天生异瞳。”
季舒城面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低眸沉yin。
“大晋视异瞳为不祥之兆,你三婶婶离开季家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吧?”溯辞道:“恕我多言,她并不适合生活在晋国。”
季舒城并未反驳,沉默片刻后叹声道:“罢了,此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三叔如今悲恸不能自已,待他缓过来后我会将事情如实相告。”
“那便麻烦季公子了。”
二人闲话几句,又有小厮匆匆而来,附耳告诉季舒城说季明博不大好,竟是哭晕过去了。
季舒城沉沉叹气,转头对溯辞道:“三叔身子骨不好,今日怕是不能再见姑娘了。不知阿辞姑娘在何处下榻?待三叔身子好了,我再差人请姑娘入府一叙。”
溯辞也不多话,报了归去来客栈的名字后便告辞离开。
出了季家,溯辞直奔客栈,要了间上房后立即换了身衣裳悄悄出门往市集而去。
先前端着架子不敢乱逛,这回脱了神棍的皮,顿时没了顾忌。先是买了串糖葫芦慢慢啃着,又奔点心铺子包了一油纸包的糕点,什么松子糖龙须酥绿豆糕揣了一怀,一面吃一面在林立的商铺间穿行。
一路逛下来,脸上多了个童子面具,怀里多了支铜簪,还买了些符纸以备不时之需。等把怀里的糕点吃得一干二净,又往街边的馄饨铺子里一坐,要了碗鲜嫩的荠菜馄饨,一面吃得直哈气,一面往对街名叫漱玉斋的铺子里瞄。
按照赵夫人的说法,这家店便是赵家在京城的产业,门庭气派非凡,有不少衣着鲜亮的贵客进进出出,迎门的店伙计舌灿莲花,把进店的客人说得眉开眼笑。
溯辞吞下一口馄饨,转脸向摊主打听起来:“店家,这京城最大的玉石铺子是不是就是那漱玉斋啊?”
摊主手上包着馄饨,头也不抬道:“最大的玉石铺子在东安街,叫石园,京里上百年的老字号了。不过论贵气,还是漱玉斋当头。”
“此话何解?”
“漱玉斋的东家是丰州赵家,那可是皇商,能进漱玉斋的客人都是京里的显贵,旁人轻易进不得的。”
溯辞又问:“这漱玉斋除了玉石,可还经营别的东西么?”
“玉石为主,旁的古玩字画也做。”摊主好奇地抬起头,问:“姑娘想去收东西?”
不等溯辞回答,摊主自顾自地道:“我看姑娘脸生,怕是刚来京城,我就多劝一句,若收玉石尽管往石园去,若收字画古玩就往万宝阁去,别去漱玉斋。”
溯辞奇道:“这是为何?”
摊主冷哼一声:“里头的掌柜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