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姝静很有点头疼,此刻屋内只有几个下人,左姝静便想先出去让石悍进来扶着怀王出去,然而她刚转身要走,怀王便忽然扯住了她的袖子。
还没等她想明白,怀王又轻叹一口气,声音极低地道:“太后。”
左姝静顿时明白过来了——敢情刚刚怀王喊的是“阿净”!
两人大概都认为,怀王也跟着喝的话,那么刘嘉韵怎么也不会太过分的,然而想不到,刘嘉韵却估计是更加生气了,笑了笑道:“嗯,怀王殿下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先饮下这杯酒了!”
而怀王却淡淡地道:“哪有客人专门喝酒的道理,我也喝一些吧。”
怀王倒是没说什么,半阖着眼睛,左姝静扶着他一边,出了门,石悍瞧见了,赶紧上来扶着怀王另一边,这样一来怀王的重量大部分都倾在石悍身上了,左姝静的压力小了不少,只是怀王的头还是靠在左姝静肩膀上的,他很安静,一路都没有再说什么,等到了蕴瑞堂,左姝静也没力气伺候他去净堂了,又怕让下人伺候他洗漱,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只好直接让石悍将他送回卧房,又让碧云打了热水,让珠儿去吩咐厨房的人准备醒酒汤。
这一声“嗯”,真可谓千回百转,带着一丝柔情,让左姝静的心都抖了抖。
左姝静不由得微微感叹了一下,怀王酒量还是很不错的嘛,也不知道去年冬至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才会醉到跟年哥儿说那些话……
毕竟今天是年哥儿的诞辰日,刘嘉韵也不好一直摆臭脸,于是过了一会儿,她便道:“说回来也是我小心眼了,来,相公,我敬你一杯酒!”
和董思年都送了礼物,刘嘉韵心情似乎稍微好了些,却依然是看也不看董觅。
左姝静叹了口气,道:“王爷和董大人明日还要上朝呢。”
他说完,身后侍女就帮怀王将酒杯倒满了。
刘嘉韵看了一眼左姝静,道:“王妃也想喝吗?”
刘嘉韵扬了扬下巴,她的贴身侍女便帮董觅将酒杯满上了,而后象征性地给刘嘉韵倒了两滴酒。
左姝静一时间有些晃神——怀王这样喊她做什么?他不是喜欢太后的吗?如今这样喊左姝静,难道……
怀王微微侧头,看着她,面上笑意依然没有散去,道:“嗯?”
说完她就微微仰头,喝掉了酒杯内本来就几乎没有的酒,怀王和董觅只好也喝干杯中清酒,这酒是怀王特意差人从怀王府内地下的酒窖里拿的,自然是好酒,也十分酣纯,滋味迷人。
她小声道:“王爷?”
左姝静浑身一抖,顿时很有种不好的预感。
董觅感激地看了一眼怀王。
果然,刘嘉韵的脸也黑了,她又如法制炮地让侍女去给怀王和董觅斟酒,自己则又喝了一点点,左姝静看了怀王几眼,还是不由得道:“姨母,小酌怡情喝酒伤身,您还是少喝一些吧。”
刘嘉韵微微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女,似是十分满意,左姝静在一旁则颇有些无语,这样也行吗?
左姝静亲自撩了袖子,给怀王解开外衣,拿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脸,怀王躺在床上,目光依然清明,清明地盯着左姝静……
左姝静简直无话可说,看了一眼怀王,却见他看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似是说没有关系,于是左姝静撇了撇嘴,也懒得管他们要怎么样了。
左姝静想,居然还敢夸酒的味道不错……
董觅眼前一亮,道:“好酒,好酒!”
等到时间晚了,年哥儿困了,便被带着下去困觉了,那三人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董觅脸颊泛红,微微透出了醉意,就连喝的其实并不算多,但大概酒量也不怎么样的刘嘉韵脸上也泛出了醉酒的红晕,只有怀王看起来毫无醉意,一派镇定。
她想,怀王果然是醉了没跑,偏生开始还能端坐在那儿,不吵不闹脸上也不泛红,不主动跟他搭话,还真看不出此人已醉。
董觅却道:“不碍事不碍事,明日是休旬日呢。”
等到刘嘉韵终于撑不住了,董觅也几乎是坐都坐不稳了,左姝静赶紧借机让二人贴身下人将他们送回侯竹堂,那两人便醉头醉脑地走了,左姝静松了口气,道:“终于好了,不然只怕一会儿连王爷您都要被灌醉呢。”
左姝静一愣,回头一看,便见怀王盯着自己,那眼中几乎要绽出光来。
怀王抬起头,对着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嗯。”
董觅找机会跟刘嘉韵说了几句话,刘嘉韵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几声,弄的董觅也十分尴尬,连连小声在刘嘉韵耳边说着什么。
左姝静简直是哭笑不得,又有些想生气又有些无可奈何,她想了想,亲自扶着怀王站起来,道:“王爷,您醉了,臣妾送您回蕴瑞堂吧。”
怀王微微垂着头,道:“嗯。”
而后她听见怀王又以那辗转的语调喊了一句“阿静”。
“时候也不早了,王爷先去净堂梳洗吧?”左姝静走到怀王身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