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裴晓乾(七)
裴晓乾这次算不上栽,但麻烦着实不小。
简单来说,裴家把后院租出去给人当仓库,阿顿生没有查清楚租客的底细,只看到过烟草和药材,殊不知那其中还挟带了大麻,这帮人竟是贩那种东西的!
而刚好那么巧的是,裴家明明在裴老爷子去世后颇为潦倒,却自后院租出去起蒸蒸日上,单凭一家不大的杂货铺就赚取大量银钱,如今更是开起了酒楼。
要说是因为裴晓乾会做生意才赚的钱,那怎么早不赚晚不赚偏偏就那时候赚了呢?问问街坊领居,谁不知道裴老爷子养出了个败家子!老父尸骨未寒,独子就已经败空了家产,这是何等无能之人,大家有目共睹,说裴晓乾会做生意,谁信?
如果是贩那种东西,那就很好解释了,卖了绸缎庄,筹得本钱倒进大麻,把后院隔开秘密制作,再通过杂货铺售卖,短短三个多月赚下白银数百两也不足为奇。
绸缎庄是乔家买下的,有乔平海作证,倒卖货物曾经手庆源商行,商行从来不查验货物或者盘问交易双方。
来杂货铺里买东西的客人良多,甚至还有外地商旅,他们先不说能不能撇清自己的嫌疑,就算能保证自己买到的货物都是正常的,能保证别人吗?
裴晓乾在自家酒楼里被衙役带去了衙门问话,阿顿生苦拦无果,急忙去找在杂货铺看店的乔天。
进了衙门,裴晓乾又被直接押到牢里问讯。
捕头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语气木然,道:姓,名。
裴,晓乾。
嗯,捕头对了一遍名字,就是你了,我问你一条,你如实回答一条,其余不要多说。
裴晓乾脸色虽然有点苍白,但神情却平静而坦然,他点了点头。
捕头问道:你于四月二十七日前后租出裴宅后院,可是真的?
是
你知道租客是做什么生意的?
听小厮提过,他看到有烟草和药材。
裴晓乾被带走的时候衙役曾经粗略说过些缘由,意思是那家租客偷贩大麻,怀疑与他有染,那么他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说出来,不知道的,绝不能让人有机会把他套进去。
捕头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贩卖禁品?
不知道。
你卖掉绸缎庄所得的钱都用来干了点什么?
裴晓乾脑子里的念头转了个圈,发现他要说是给乔天了,先不管别人是不是相信,要是信了,这疑犯不就又多一个乔天?
因为他的出现也说不清啊,谁会随随便便把钱送给一个乞丐,然后又让他当了管家?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跟烟贩子接上头的情况,毕竟卖掉绸缎庄和租出后院一前一后相隔也不过就那么两天。
绸缎庄还剩下许多绸缎,我就花了一半的钱买回来,剩下的有吃喝花掉的,有铺子进货时花掉的。
所以这钱有一半给了乔家?
是。
裴晓乾转嫁麻烦给乔平海那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捕头皱眉,跟纸上的内容对了对,写了几笔,又道:你进货时可经手过庆源商行?
是。
货物里有没有挟带禁品?
没有。
可有人作证?
裴晓乾沉默,商行不验货,他们又不会跑到大街上去谈生意,货物又是成批整装好的,除了买卖双方,谁能证明里面就一定没有?而货物都被他想着法子全卖出去了,根本无法找物证。此时他竟是百口莫辩了。
没有。但有谁能证明货里有?
啧,你跟我叫什么劲,捕头不耐烦道,老实答话,不要多说,衙门自有判断。
裴晓乾遂不再反驳。
月庙街,流光茶坊。
一位身着素锦长衫的年轻男人正由伙计引着往里走。
六爷,这边请。
伙计把布巾搭在肩上,微微弯腰侧身,伸长了胳膊毕恭毕敬请他进雅间去。
五小姐已经在里边等您了。
年轻男人颔首,直接推门进去。
哟,终于见着你了。
桌边沏茶的女子抬眸一笑,风情万种。
然而前者却面沉如水,不见笑意,他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你有种,乔逢珊。
女子轻轻浅浅地笑了笑,我可是在帮你啊,我的好弟弟。
你帮我?乔六爷冷嗤一声,庆源的人去裴家后院查小工查出禁品来,裴晓乾被打成烟贩子,你的手段可真高啊,我从前倒小看你了,五姐。
乔逢珊眨眨眼,无辜道:不共患难如何见真情呢?姐姐我可是为了你费尽心思啊。不然以老爷子的脾气,你觉得你能有机会跟他讨价还价?
说你的条件。乔平海淡淡道。
乔逢珊以袖掩口发出一连串莺啼般的笑声,美目流盼间异常动人,嫣红的嘴唇微启,隐隐可见如珠皓齿,她望着年轻男人,言笑晏晏,我要的不多,就一个乔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