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朴素,没社会上那些勾心斗角的玩意儿。至于大学教授,那是社会里最顶端的人物,走出来都有排面的那种,他平日里看不见也摸不着。闺女争气,考进去了,那是光荣。老师们帮衬,那是闺女的福分。一切都好像在往光明的方向发展,大道煌煌。
他没想到这里头有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没想到他宝贝的闺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雯雯,是你爹爹穷,没本事,没法子护你周全……”
郑成明打了自己一巴掌。
眼泪在他坑坑洼洼的、黝黑的脸上滑下来。
郑雯雯红着眼睛,反过去安慰父亲。
“爸,四年总会过去的。你放心,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长夜漫漫。
几颗微不足道的疏星挂在天上。
夜里很凉。心很冷。
郑成明送着女儿到了宿舍大门口。
“爸,我走了。你注意身体。”郑雯雯说,过去轻轻抱了郑成明一下。
她注意到,为了出来见他,父亲特地换了一套压箱底的、格外干净整洁的衣服。
郑成明看着女儿进门,招手,消失不见,然后转过头去。
他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在回板房的路上,不住地擦着眼泪。
第二天,依旧是一切如常的样子。
早上九点多,唐奕西装革履走进管院的办公楼,后面跟着侯华苓。她刚刚办好了手续,会跟着唐奕做这一项国家级课题的研究,这对她的前路大有裨益。
唐奕还接到了郑雯雯的消息,说这个周考试时间冲撞了,先不去他那里了。这种正当的理由,他还是理解的。于是他说好,然后不动声色地再次把短信往来的记录小心删掉。
没有特殊会议、讲座和访学活动的日子里,唐奕每天的活动路径非常简单。
上午九十点钟,他来上班,处理一些行政方面的事务。中午在食堂吃饭。下午,要么上课,要么就去学校南边的复海大学经济研究中心。按照教学范畴来划分,唐奕属于管理学院。但是按照研究范畴的话,他属于经济研究中心下设的金融研究所。所以,他在两边都有办公室。晚上六七点钟,下班,打道回府。个别时候,他会在学校里留到九点多,指点一下研究生的论文问题。
连着三天,唐奕都遵循着这个标准的活动模式。
其实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他觉得有一点微妙的不适感。
唐奕还和侯华苓开玩笑,说别看女士每个月恒定的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其实男士也一样。现在,自己就处在那几天上,得叫老婆哄着照顾着。侯华苓听了这种小不正经的话就笑,伸拳头轻轻打他胸口,然后顺着话头给他弄一碗红糖姜茶。当然,最后都还是被她自己喝干净了。
“我最喜欢你不正经的样子。”侯华苓挽着他的胳膊说,“你做社会Jing英的样子,外面那些人看的很多。只有这一面,只我一个人看得到。”
“那我要更流氓点。”说着,唐奕伸手一把拉过她,侯华苓没防备,一下坐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伸到她的腰窝,动了几下侯华苓就痒的不行,笑个不停。
那天下班的时候,异样的感觉再次弥漫全身。唐奕只想着赶紧回家,离开这种莫名奇怪的氛围。
唐奕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暗处窥伺他。
☆、叉车
二月十八日。
上午,郑雯雯独自来到文史综合楼的顶层。
顶层是六楼,都是些很小的教室。打其中一个角落里再往上就是天台。虽然名义上有一座紧锁的铁门,但实际上身手敏捷的完全可以轻松翻过去,自行上天台。
郑雯雯蹲下身,把手上的现代文学课本从铁门下面塞过去。她拍拍手,拉住铁门上端的雕花,脚蹬在下面的横杠上,支撑住了身体。然后,轻轻巧巧地几下就爬到了顶上。
她看看自己的手,上面已经有了一些锈红的痕迹。她把两条腿都伸到铁门外,直接轻盈地落下来,顺便伸手抄起地上的课本。
这是郑雯雯第一次上到校园的天台。不受任何的东西遮挡,这里的风很大,空气很好,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然后她走到天台的边缘,风吹着她厚重的头发,头发被吹起来的时候,她竟觉出一些轻飘飘的刺激感。
她跪下身,扒着天台的边缘,探着头往外看过去。
所有的人群和雕塑都变成极为渺小的存在。巨人也变成蚂蚁。
一阵眩晕。郑雯雯连忙不再去看,往后面坐倒。
她认真地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感觉。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她害怕,她并不想死。
她也不能死。丢下父亲一个人,她做不到。说什么也要拼命忍下去。
她换了一个更安全的位置,紧贴着铁门,坐下来开始温书。
看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时候,有人敲着铁门喊:“同学,同学?"
郑雯雯脑海里勾画出的课本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