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如何想象,也想不出,你待傻子竟是如此之用情;至心,至深。
莫枭郃眼里都是陛下的一颦一笑,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企图衔住陛下的青丝,如瀑般倾泻的青丝却从他手缝中溜走,而这刻陛下的容貌也逐渐弥上了一层雾气。他焦虑地伸手驱散陛下面上的雾气,赵瓷之的艳容藏在雾气里若隐若现,等雾气散去后,莫枭郃还没来得及欣喜,一张熟悉的带着恨意决然的面孔便出现在他面前,之前的柔情也似镜花水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朕,万分恨着一个名谓莫枭郃的男人。”
莫枭郃一瞬间陷入了黑渊,冰寒彻骨,背部的伤口像是再次被人血淋淋地挖开:“不不、不…不……!”将军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句。
“将军,将军,您醒醒……”孟昭国师在一边呼唤。
莫枭郃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他满汗淋漓,额头上的冷汗滑落打shi鬓角。
“将军,您可是醒过来了!”他身边并没有太多人伺候,治疗时身处密室内除了孟昭国师外更无他人。
他用手拂去脸上的汗水,神情上的萎靡和痛苦还未尽数散去,他抬头沉沉地看着孟昭国师:“我……入了梦?”
对方点头又摇头,恭敬道:“将军,梦是虚幻的念想,而你刚刚看到的则是藏在你内心深处,可能被封存的回忆,如此你还认为那是梦吗?”
“不承认,那些梦对我来说极其陌生,那是另外一个人的,不是我莫枭郃。”他半僵着背部,后颈到脊骨间扭成固执的姿态,任谁都能看清他的抗拒。
孟昭国师轻叹了一声:“将军您近期受了不少伤,在下建议您近些日子暂缓引蛊之事,若是用药引强制进行以至于激怒体内的蛊虫,乃会适得其反遭遇蛊虫反噬。”
莫枭郃拢起眉川,深刻的纹路映出他的顾虑:“那要等多久?”他用不了多久便要再次,出征。
“五日方适。”
“太迟了,三日,三日之后吾便以身引蛊。”他穿好衣物便住了口,将嘴唇抿成凌厉的线,沉默走出密室。
他有些失神地往前走,苏桂仁缓慢地跟在后边,犹豫再三他出声问道:“将军是要去看陛下嘛?”不知不觉间,莫枭郃已经站在深宫殿门外,但却候门而不入。
“等会。”他在宫殿门外绕了几个圈,踟蹰不定,最后将军停在一扇敞开了的镂空木窗窗边,透过缝隙他能无声地将锁在宫殿里头的赵瓷之收进眼里。
此时陛下身上除了里衣就只披着一件单薄的月白色锦衣,他坐在桌案边不咸不淡地沏着茶,袅袅白烟模糊了他的音容。
莫枭郃盯着赵瓷之沏茶时赏心悦目的动作,蓦地神色一凛,他眼里透着几分暗藏的凶光:“苏桂仁,陛下平时也会在殿内沏茶?”
“回将军,陛下平日里无法涉足殿外,偶尔喜欢沏茶自饮,奴才想上前服侍,但陛下吩咐任何一人都不可靠近扰了他清静。”苏桂仁立马回应。
“平时陛下也会一个人在却沏两杯茶?”他的脸色并没有因解释而得到缓解。
苏桂仁长着褶皱的面庞唰一下变白,他抖了一下瞳孔收缩:“以往……奴才并没有过于留意,应该是一杯……”
“以陛下心高气傲的性子,他……”话还未说下去,殿内竟快速掠过了一道黑影,莫枭郃极其警觉,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他一脚踹开宫殿门,一个闪身如同暴风般闯进内殿,紧接着下一刻便出现在赵瓷之面前。
莫枭郃脸色Yin晴不定,他单刀直问:“刚刚那身影是谁,你在等谁?”
赵瓷之端起青瓷杯,自顾自地抿了一小口,视他为无物。
将军来之前的种种思绪和纠结已被盛怒全面压制,他用手狠箍紧陛下略显苍白的手腕,陛下一个不慎松开了青瓷杯,瓷片破碎,烫人的茶水溅起……莫枭郃第一时间用掌覆盖住陛下的手背,本该溅在陛下手上的茶水尽数被他档下,一两点灼伤的红印浮现。
“放开。”陛下轻呵,他能够感受到从莫枭郃手掌心处传来的温度,以前他想必会贪恋这种温度,但现在他只觉得那温度会灼人。
莫枭郃先是松动了手掌,然后又猛地收紧,将陛下的手握得比先前更紧,苦涩的声音传来:“赵瓷之,我想……我放不开了。”他第一次直呼陛下的名讳。
“朕可以帮你。”陛下嗤笑了一声,另一只不受控制的手将莫枭郃紧握的五指一指一指扯开。
“臣受控的是心魔,唯陛下可医。”
“朕希望你永远困守在心魔中,永不出现。”他冷着脸回应了一句。
“我刚才入了一个梦,梦见陛下笑着喊我傻子,你教着我写我自己的名。”莫枭郃迟疑着开口,唇角挂着的笑有些苦涩,深邃的双眼映着陛下的影子。
赵瓷之身形微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段情景。
莫枭郃继续:“三天之后我将强行引蛊,若有幸活了下来,可得委屈陛下跟着臣出征。”
“朕不会跟着去,更不想陪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