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冬至赶紧扔了擀面杖,抄起菜刀,几下把冰刨开,拉开阳台门把朱染拽进来,“你要死啊,你跑阳台上干嘛,怎么没冻死你呢!”
朱染穿的单薄,冻的真搓手,嘴唇都泛青了,“我敲门你不开,怕你出事,想爬上来从阳台进,阳台门还打不开,回头想下去,又下不去了,冻死我了。”
迟冬至简直哭笑不得了,“我能出什么事儿?再说你怎么不打电话呢?”
朱染一翻裤兜,“忘带了。”他又恢复成了一只被人掐住了喉咙的小鸡崽,低着头玩手指头,萎萎缩缩的站在墙角装可怜,让迟冬至恍然怀疑,喝醉酒把她得罪了个底朝天的朱染只是在她梦里出现过。迟冬至歪了歪头,“谁呀?谁说的以后再不登我家门儿了?”
朱染学她也歪着头,“我没说过呀!”
“那天喝多了说的,忘了?”
朱染摇头,“都忘了,好话赖话都忘了。”说完垂下眼看地面。迟冬至看他心虚的样子心想:全都忘了?我Cao,信你我就是傻缺姐。
朱染偷摸抬眼看她,眼睛Jing光铮亮,被迟冬至逮到眼神,腼腆露出单边小虎牙一笑,全民无公害。
迟冬至是气不起来吼不出声,想摊开来说又找不到着力点,只能装假吓唬他,“那好,我也全忘了,以后见面叫师傅,不能没大没小的。”说完就要回卧室,朱染果然小跑过来拉她,“别呀,我记得记得,你好歹给我个机会追求你吧。”
他眼睛那么黑那么亮,从最里面透着憧憬与快乐,一切好像都已预想成形,他怎么追求她、感动她,经过多少努力化解她的犹豫和心里的另一堵墙,最后肯定是幸福和相爱的。他想象着相爱后每一寸快乐,似乎只要她一点头,他们就能手拉手全无障碍走到老。
而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场没必要面对的灾难。迟冬至心说:嘿,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貌没貌要品没品,要前程更是白日做梦,我辈分上是你长辈年龄是你老大姐,我们家八辈贫农我还离过婚。我们既不知底知根也不青梅竹马,所以你看中我总得图点什么吧,可我又有什么让你图的呢?你的家庭能接受我的家庭吗?你的家庭能接受我吗?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迟冬至确定这一切朱染都没有想过,他只是个孩子,头脑一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失败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重新再来,可失败的后果谁来承担?还不得是她来承担,朱染他还没有成熟到能扛下这一切。
迟冬至承担不起这一切,况且她不想,她不爱朱染,所以不值得她冒险。她对爱情上的一切都斤斤计较,梁夏末例外。
“别傻了朱染,把你那些小心思都收起来吧,等以后找到对的人再拿出来,我不行。”
“为什么你不行?”
“我不爱你。”
她没有废话,直接切在重点上,把朱染的一肚子话全给压了回去,说别的他都可以反驳,唯有这点,他反驳不了。
朱染自我挣扎兼自我推销,“你可以试试,我挺好的。”
“可我不想试,我不想一点点把你养成一个成熟的男人,我不是没有时间,更不是没有耐心,我是没有理由这么做。”
看着他眼里小火苗一点点燃尽,迟冬至除了抱歉还是抱歉,可拖泥带水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吃了药,发了汗,迟冬至这一夜睡的很安稳,夜间感觉有人拿冷毛巾往她头上敷,她知道是朱染,没有特意醒来,懒的起床,对他也放心。第二天早上餐桌上摆着冒热气的白粥,迟冬至刚出卧室就看到朱染侧着身子顺墙角往门边儿走,脸前还挡着报纸。
“朱染你挡着脸干嘛?”
“你没看到我,我没来,没招人烦,你别跟我生气。”说完钻出门走了。
迟冬至立在原地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这粥煮的啊,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吃,嚼在嘴里跟嚼棉花套一样,本来就没什么味口,喝了更是反胃的难受。看看时间所剩不多了,迟冬至终于找到可以光明正大浪费朱染心意的理由了,拎着包去上班,刚到楼下就接到梁夏末的电话。
她想不接,又不能不接,那夜勉强称为一夜情的事情发生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是有一层薄薄的冰,用力一点就碎了,碎了之后会更近还是更远,这都不好说。
而他们可以闹、可以掰,可以见了面后互相瞪,可让王淑紧和薛平跟着为难就大大的不可以了。这是他们离婚后在两位老人面前保证过的,当不成夫妻当亲人,虽然他们背着人执行起来比较水,可面子功夫还是得做的。
迟冬至长叹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我那个……你病了?”
“没病,有什么事儿?”
“怎么没病,一听声音就听出来了,到底怎么了?”
迟冬至没好气的说,“没盖被。”
梁夏末想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去医院没?”
迟冬至看看表,“你有事儿吗?我要迟到了。”
“你回头,我就在你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