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我刚掐过她虎口,没反应。”他淡淡道。
白曦偷眼瞥灵犀的手,虎口一处青紫赫然在目,颇深,显然掐得很重。他咂咂嘴,没再吭声。
“先出这片桃林再作打算吧。小风,你把她背上。”东里长叹口气,直起腰来,意有所指道,“早前若让她跟三头蛟回东海,也就没眼下这事了。”
知晓这话东里长其实是对着自己说的,墨珑并未回答,低头拾起地上的银铩,拂去浮尘,背对着东里长蹲下身子:“我背你。”
东里长爬到他背上,不甘心道:“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墨珑漫不经心应道。
“那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她现下不死不活的,我能怎么办?”墨珑没好气道,“出了这片林子就丢路边上,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也管不了,行不行?”
东里长见他动了气,只得打圆场:“我也没说不管,你急什么。”
“谁急了?!”
“行了行了,当我没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东里长悄悄又叹了口气,气息正好喷在墨珑脖颈处。
“你什么都没说,你就会叹气,我不管她不就完了吗?你又叹什么气!”墨珑不依不饶道。
东里长哭笑不得:“我叹口气也不行?”
“当初在酒楼里,我不想管,你偏要管,现下你又来叹什么气?”墨珑不满道,“起初若不是你,现下能生出这些事儿?”
东里长楞了下,才意识到他指得是在长留城时从半缘君手中救下灵犀之事,没奈何道:“是,都是我多事,行了吧。”
“当初要管的是你,现下说不管也是你……”
“我没说不管,咱们管就是了。管!管到底,行不行?”东里长拍拍他肩膀哄他。墨珑甚少与他争执,更不消说像这般心神不宁,焦躁不安。东里长心下隐隐意识到,灵犀在墨珑心中已不再像一笔生意。而这点,恐怕连墨珑自己都还没有察觉。
此时此刻的桃花林,已是树叶尽落,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林子。枝干也在开始干枯,水分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离开树身,树皮一点一点剥落。枯枝在风中折断,劈头盖脸地打在众人身上。
众人只能埋头苦苦前行,又奔了五、六里地,方才出了这片桃花林。此时虽未黄昏,却是天色暗沉,头顶处压着层层叠叠的乌云,一场大雨将至。此地近不负郭,远无邻村,远远只见半山腰的茂密树木间露出屋脊檐角,众人想着避雨为上,便匆匆赶去,到了近前才看清这是间老旧的寺庙。
寺庙中有十几位苦修的僧人,对于来客并不拒之门外,但也不热络,向他们指明厢房和灶间所在,便专心念经去了。
厢房颇大,却是简陋之极,旧桌旧椅,草席薄被。夏侯风原本颇有些忿忿,掏了银两,拖着白曦去寻寺僧,半晌后两人灰溜溜地回来。原来僧房比客房还不如,无桌无椅无床,仅有几领草席就地铺开,叫人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好在,灶间有柴禾,米缸中有米,墙边还堆了一大摞的山芋。白曦挽袖净手,煮了一大锅香甜的山芋粥,分给众人吃了。小rou球把脑袋搁在碗边,吧唧吧唧吃得最香。
外头下起瓢泼大雨,砸在屋前的泥地里,很快汇成几条细细的水道,随着雨势,水道渐渐变宽,愈发浑浊……墨珑心不在焉地靠在门边上,任由溅起的雨水将靴面打shi,不知一径在想什么。
“她怎么还不醒?”
夏侯风支着肘,发愁地看着依然毫无知觉的灵犀。莫姬靠着他,也看着灵犀,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进入gui息状态。
白曦出主意道:“要不请人来给她念念经,反正咱们就在庙里,都是现成的。”
“念经超度?她又没死!”夏侯风否决掉,转头去问东里长,“怎么办?”
东里长耸耸肩,并不作答,抬抬下巴,示意他去问墨珑。
夏侯风也没多想,扬声就唤墨珑:“珑哥,咱们怎么办?”
墨珑没反应。
夏侯风又唤了两声:“珑哥!珑哥!”
墨珑才回过神来,懒懒回头:“怎么了?”
“她若一直不醒,咱们怎么办?”夏侯风问道。
墨珑沉默片刻,淡淡道:“把她还给东海的人,反正……她的事儿与我们无关。”
夏侯风怔了怔,还未说话,便听见东里长点头赞同。
“把她交给东海的人最为妥当,我也是这样想。好在,她只是进入gui息状态,咱们也摊不上干系。”毕竟聂季与他们打过照面,若是灵犀不测,东海将这笔账一股脑算在他们头上,那可冤枉得很。东里长想想就觉得脊背冒汗。
正在说话间,又有一队人冒雨进了寺庙,大概五、六人,身着皂布敞衣,脚蹬八耳麻鞋,风尘仆仆,推着两辆马车,马车上载满了一个个黑陶大瓮,每个都有半人高。
这队人马似常来常往,并不需要僧人引路,便熟门熟路地安置了马匹、车辆。看见墨珑等人,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