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奉神子如真神一般。”桑柘答道,“这西野历史上,神子夺王权之事数不胜数,要不伏伽阿洛斯怎会在他少时便诡计陷害,惹得他出走,不过是想把权柄握在自己的手里罢了。这回伏伽阿洛斯下落不明,神子现世,又持救命良方,恐怕他们的大君回来,也救不了残局了。”
沈琥珀点了点头,叹道:“陛下算无遗策,只是……”
两人对坐着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桑柘才开口道:“今日西野退兵,沈将军可先带大军于扶孜城休沐,玄剑大营折损了些弟兄,也该好好安排后事。方太医和太清已把素芙蓉姑娘好生安葬了,不必忧心。”
“神子到底是西野人,陛下虽信任他,可若是他不把陛下的藏身之地告诉楚将军,或者故意说个错的,岂不是……”沈琥珀握着拳,在桌面上沉沉地砸了一下,“阳春兄弟跟着楚将军上姻痴山都半天了,万一……”
“没有万一,”桑柘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垂着眼眸道,“三日之内若无音讯,照陛下手谕,你我便回中阳拥公主露登基。”
言罢,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半晌才怅然地放缓了口气:“如今得闲,沈兄陪我一同给云川上一炷香罢。”
楚韶随着满天红一路上山,最终才在密林深处一个瞧着极深的悬崖处停了下来。陆阳春低声向身边的鹦鹉卫询问了几句,方才对楚韶道:“就是此处,当日陛下与伏伽阿洛斯一同坠崖,我私下派人找过了,但是毫无音讯。”
“他就是怕你们这样私下里来找,才不肯告诉你们他去了哪儿的。”满天红依旧带着他的黄金面具,红色衣袍在悬崖上吹来的风中烈烈而舞,“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去寻的时候有多少西野人跟着,倘若告诉了你们,你们去找,也让西野人寻到了我哥哥,他的一切布置,不就白费了么?”
“如今西野人已听令于你,退守姻痴山十里之外,你是神子,又救了他们的性命,傅允洺就算回来也威胁不了你了,他所应允的,你全都得到了。”楚韶哑着嗓子,对他道,“他人呢?”
满天红没说话,他轻描淡写地往悬崖之下瞄了一眼,缓缓道:“在带你去找他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楚韶道:“你问。”
满天红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转过头来看他:“当年之事,你可有悔?”
楚韶毫不犹豫地答:“有。”
满天红盯着他的眼睛:“所悔为何?”
“屈膝人下,我始终不悔,”楚韶答道,声音在风中听起来有点飘忽,“倘若能重来,我九岁那年便要长伴他左右,不求相知相许,但求……彼此信任,永无欺瞒。”
“哈哈……”满天红掩着口,很愉悦地笑了起来,“冠冕堂皇的话儿说得倒不错,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
楚韶道:“那你在笑什么?”
“我笑……”满天红侧过头来看他,挑了挑眉,“笑你们真是天生天杀的冤家呀,他交待我问你的问题,你答错一个字便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竟一字不差,佩服。”
他突兀地抓住了楚韶的手腕,引他往悬崖边上走去:“你父亲于我有恩,虽说还了,但总归不舍得对你太狠心,若非你肯替他引毒,恐怕如今便是一个都活不了了。自此之后可要前尘皆忘,不枉我为你们牵这一根红线。”
满天红身侧那个一直跟着他、看不清脸的侍卫突然冷哼了一声:“别人的事你倒是管得开心。”
满天红回头一笑,“哎呀”了一声:“少说两句罢。”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楚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楚韶垂着眼睛应了,点头向陆阳春吩咐了几句,随后冲他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
满天红往崖下瞥了一眼,笑yinyin地道:“不谢。”
*
似乎又是夜里,周兰木手边用来记录时辰的横杠已经画了深深的四条,他斜倚着发呆,傅允洺勉强朝他看了一眼,借着银白色的月光,正好看清他唇角干燥破皮的一丝血色。
头顶上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他总觉得是脚步声,听多了才发现不过是风掠过密林的声响,大抵都是幻象。
他后颈处的伤口由于没有合适的处理,已经有了发脓肿胀的迹象,微微一动便可感受到几乎有些模糊的疼痛。
两人再无斗下去的任何力气,只好在相隔甚远的地方观望着彼此。
傅允洺感觉自己有些眼花,他死死地扣着手边的土块,气若游丝地开口:“陛下……你猜我们二人……谁会先死?”
周兰木冲他瞥了一眼,缓缓地答道:“大君若是先死了,我一定会……把你连皮带rou地吞下去,骨头……都要磨碎了,什么都不留。”
“哈,哈,哈,”傅允洺嘲弄地笑了两声,“那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不过谁说我们一定会死呢?”周兰木艰难地翻了个身,转过来正面对着他,“倘若今夜就有人来救我们,该当如何?”
傅允洺盯着他,良久才哈哈大笑:“你的人若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