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蕴霁山,却谎称是捡来的孤儿。因为蕴霁山的掌门要清贵高洁,怎么能承认自己被艹得生出了一个野种。”
云何处不知是屈辱还痛苦,惨白着脸,泛青的唇微微颤抖:“别说了……混账……别说了……”
叶暠宣深吸一口气,一行泪顺着脸颊淌下,竟有些无助地掉在了云何处的衣衫上。
云何处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叶暠宣俊美年少的脸。
他以为……他以为叶暠宣又要说些多难听的话,羞辱他的不堪,痛斥他勾引亲子的无耻。
可叶暠宣只是看着他,他的儿子、徒弟、挚爱之人,像个平凡的少年那样无助地看着他,一滴一滴掉着眼泪,说:“师父,我当了二十年野种,你知道吗?”
说的话,流的泪,心底的痛楚,叶暠宣也分不清真假了。
年幼的时候他拼了命地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没有人肯告诉他。
后来他不想再知道了,偏偏又要让他亲眼目睹一切的真相。
云何处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擦去少年脸上的泪痕,却又不知怎么的,缓缓收了回去,他说:“叶暠宣,我不告诉你,不是因为蕴霁山的掌门要什么清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起那个人。蕴霁山上的弟子大半都是孤儿,我以为这样做,会让你觉得好受一点。”
他抱着那个孩子从白骨乡逃回蕴霁山的时候,已经功力尽散,奄奄一息。
三百年的时光,他总是一个人。
他以为世间的人,都像他一样孤独。
可他抱着那个孩子,那个让他受尽了折磨,那个被欺骗着被利用着生下的孩子,却像是忽然陷入了俗世茫茫的欢喜中。
蕴霁山掌门的清誉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让他……让他委屈自己的孩子。
他只是无法说起,他只是没法解释。
他孩子的父亲是一国之君,若身份暴露,会惹来多少麻烦。
原本,他想着,若是叶朝洵一生不来寻,他的孩子就永远不会有麻烦。
后来……后来很多年后,孩子长大了,他就更说不出口。
叶暠宣说:“我不好受,师父。”
他太了解他的师父了,这个人心太软,情太深,只要他半真半假地说一些心碎的话,师父就再也舍不得对他生气。
云何处闭上眼睛,说:“叶暠宣,若是……若是你对我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报复我……好、好,我认了。是我不认你,是我把你交给了禁军,害你在宫中独自长大,害你性情凉薄至此,是我的错,我认了。”
叶暠宣隐隐有些不安:“师父……”
云何处缓缓捂住胸口。
肋骨下面有些痛,明明……明明他已经放出了煞鬼,他已经决定不再为叶家付出任何东西,为什么还那么痛,痛得他要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再也不想报复了。
这是他的孩子,他生下来,带回家,养到十二岁,又扔给了深宫里的旧情人。
他捅向叶暠宣的那些伤口,每一剑都同样伤着他的的筋骨皮rou。痛着他的五脏六腑。
孽海不lun,血脉相连,他又还能怎么报复,那个伤他至此的孩子?
他累了。
孤山静修很累,凡尘情爱很累,他不愿再成仙,也不愿……再爱了。
云何处回修收起了满山的煞鬼,低低地说:“你走吧,回皇宫去,做你的皇子,继承你的皇位。煞鬼听我差遣,我会和他们一同回白骨乡。千秋万载,永不过长秦关。”
叶暠宣有些慌了:“师父……”
云何处抬起头,目光清冷,映着月光:“你也要对我发誓,叶暠宣,我要你发誓,从此之后,生生世世,叶氏皇子不可踏入白骨乡半步,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来。若违此誓,叶氏江山顷刻覆灭,叶氏子孙永囚炼狱,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叶暠宣僵硬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娴熟的谎话变得说不出口。
云何处在月下看着他,白衣胜雪,一如往昔。
很多很多的日子,师父都站在浮云峰的月下,看着他练功,识字,等他回家。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不出口。
发誓也好,不见也罢,只为了天下安定付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私情。
不过是再也不见罢了,不过是放逐一枚棋子永去白雪冰封之地罢了。
何必为难,何必不舍,何必如此心痛难当。
云何处微微侧头,带着泪笑:“犹豫这么久不说话,我会以为你在为难。暠宣,别骗我了好不好,这么多次,够了吧。”
叶暠宣没有再看师父那双清澈如寒潭深泉的眼睛,他看向了另一边,那里摆着碗筷,他们没吃完的饭菜都凉了。
他喉咙微微梗住了,有些沙哑:“我发誓。”
云何处缓缓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的徒儿。
叶暠宣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被人拎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