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起来:“他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折磨你,你不恨吗?”
掌门眼眶里淌着血,胸口的钥匙开始松动。
声音还在响着:“天下与你何干?你是要修仙的,那些蝼蚁与你何干,凭什么,要让你替他们赎罪!”
掌门颤抖着低喃:“无关……与我无关……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只是……喜欢他……”
只是喜欢他啊。
因为喜欢,才出山入世踏入尘网。
因为喜欢,才不管不顾弃道入魔。
能做的,不能做的,他全都做了,可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有没有。
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
他只是一枚棋子,是叶家稳固江山的一枚棋子,用完了,已经丢了。
已经被丢掉了。
他凭什么……要做一枚棋子,去助一个从未爱过他的人,去完成所谓大业。
他凭什么呢!
一股剧痛从封印之处传来,他痛得太多了,太多了。
叶朝洵,叶暠宣,原来都一样,因为他修为高深,便不觉得他会痛。因为他懵懂不知事事,便不觉得他会伤心。
可他算什么啊,这二十年的孽缘里,他到底算什么啊!
他痛够了,这么多年,他真的痛够了。
他再也不要痛了。
通天梯的尽头响起一声撕裂肺腑喉舌的嘶吼,石像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对诛心草们颤声说:“出来了,主人要出来了,你们都乖乖的,主人要出来了。”
掌门五指插入了胸口,不管皮rou筋骨被伤及多少,他都不管了,他狠狠地拽出了那枚钥匙,咆哮着捏成了齑粉。
钥匙被毁,白骨乡封印已破。
白骨乡四面八方响起了狂乱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枷锁碎裂,那道黑影狂笑着扑进了掌门身体里,就像鱼儿入水般天生契合。
掌门颤抖着,缓缓抬起头,面上的魔纹缓缓散开,那一身白衣被魔气附着,渐渐化为漆黑玄墨之色。
天地震颤,长秦关内外的煞鬼仿佛同时察觉到了什么,纷纷退回漠北,一路狂笑尖嚎,回白骨乡朝拜新君。
云何处站在断崖上,石像和一块真正的石头一样,乖乖地站在他身后,谦卑地躬身:“主人。”
云何处静静地看着脚下翻涌的煞鬼,四肢百骸中翻涌着陌生的滋味,胸口有着奇异的情绪。
三百年来,他过得懵懵懂懂,一心只为修仙,从未有过什么欲念。
师父说,他这样的性子,最适合修仙。
师父那时候已经修行了百余年,说过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于是他乖乖听话,摒弃杂念,认真修行。
不生怨恨,更无戾气。
被欺骗,被利用,被抛弃,他从未恨过谁。
直到他走上通天梯,直到……现在,他好像才忽然明白,人间重重罪孽怨憎,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浓烈炽热,烧得人心都成了灰。
脚下的诛心草翻涌嘶鸣,谄媚着讨好他,又畏惧他。
易瑾瑜落下棋子,平静地说:“你找错人了。翎儿的怨气早已化解,我在这里多呆了些日子,只是怕来生遇见故人。”
叶暠宣问:“那煞鬼为何越发强大?”
易瑾瑜有些无奈,说:“三百年前,叶家一位皇帝得窥天机,知道有一个承人将会让叶氏灭国,他下令杀掉举国所有承人,以绝后患。那位为他算出此卦的道长心生不忍,在京外的小村子里带走了一个承人婴儿。把那孩子的欲望私念全部抽出,封印在了白骨乡曾经关押过翎儿怨气的地方。说巧不巧,那婴儿,便是他卦象中的灭国之人。这些欲望和私念在白骨乡渐渐滋生成狂,便成了煞鬼力量的源头。”
叶暠宣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长?”
易瑾瑜淡淡地说:“是啊,一位道长。”
叶暠宣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棋子:“那个婴儿……也入了仙门吗?”
易瑾瑜淡淡地说:“我怎么会知道,屠杀承人的事,还是那位道长三百年前告诉我的。”
叶暠宣猛地站起来:“那些欲念被关在哪里?”
易瑾瑜漫不经心地说:“断崖之后,红枫林里,有一道长阶可通云端。那些东西,都囚禁在云端大门之后。”
叶暠宣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飞快地冲出去。
他以为……他以为那是通天之处,才会安排师父前往。
师父向来听他的话,只要他说了,师父必然会去。
可若是……若是那并非通天梯,而是入魔路……
易瑾瑜看着叶暠宣仓促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轻轻落下了一枚棋子,手指一勾,叶暠宣颈后的咒印还在若隐若现。
到了现在,叶暠宣担心的也只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