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架马骑也从宫中出发了, 前往皇家猎场, 举行每年的春猎。
皇帝的马车在队伍中间, 前面是御林军, 后面跟着朝中文武官员及府中家眷子女, 浩浩荡荡的一大队马车速度并不能多快,在城中穿行了大约一个多时辰, 才终于进了被高栏围起的骊山园林。
白笙卷着毯子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感觉到周围晃晃悠悠的,他迷迷瞪瞪的眯着眼睛,盯着马车顶玄色的帷帐。
想了好一会儿,白笙才想起来,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 容胥就把他从床榻里面捞了出来,说是要出发去猎场……
“醒了?”容胥垂眸看着小猫儿一样眯着大眼睛, 迷茫又可爱的砸吧嘴的白笙许久,唇角微弯,忍不住轻笑了声。
白笙慢慢吞吞的仰起脑袋,抬着眼眸看了容胥一眼, 又偏头蹭了下脸侧的手指, 露出的脖颈像羊脂玉一样, 一点瑕疵也没有, 先前留下的那些痕迹也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他刚想说话,张嘴却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里一下就盈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说话的嗓音哑哑的,带着一点倦意的鼻音,“这是哪儿啊?”
容胥眉眼温和至极,声音很轻,“已经进了骊山,猎场就在里面,不远了。”
“哦。”白笙还是很累,听见还没到,耷下眼皮就想再眯一会儿。
白笙原本是很兴奋的,他来这里这么久,从来没有机会出去过,昨天晚上知道今天早上就要去猎场,开心的在殿里蹦蹦跳跳跑了好几圈,晚上睡觉时拉着容胥问这问那的说了好多话,一直过了亥时都没有一点困意。
昨天闹的太晚,就导致现在没有Jing神。
白笙歪头枕在容胥腿上昏昏欲睡,原本就快要睡着了,心里突然惦记起,容胥昨晚说的猎场里有很多有趣的节目……
生怕自己这样一睡就错过了好看的节目,白笙强打起Jing神,又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望着容胥,含糊不清的喃道,“要,多久……才能,到……”
容胥微微俯下身,手掌捧着白笙的脸颊,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白笙细嫩白皙的下巴,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着他,“还有好一会儿呢,可以再睡一觉,到了会叫醒你的……”
白笙抬起眼皮瞥了容胥一眼,眼中的模糊已经散去了一点。
“……骗人。”
白笙最近脑子突然变得比以前清明了许多,以前很多事都想不明白,可现在好像记什么都容易了起来,就是在这样困倦的时候,他也发现了容胥话里的矛盾。
白笙困意稍去,眉头微微蹙起,脑袋偏了偏在容胥腿上转了个身,把圆乎乎的后脑勺对着容胥,两只手揪着容胥膝上的衣裳,不高兴的小声道:“刚刚还说不远了,大坏蛋,老是骗人……”
容胥无奈一笑。
这话近日里已经成了白笙的嘴里常说的话,白笙原先是被体内的蛇毒侵蚀了筋脉神经,傻乎乎的怎么都好糊弄,如今身子日以继日的慢慢修复,脑子也聪明了不少,已经远没有以前那样好骗了,很会抓容胥话里的不对,如今他叫容胥大坏蛋,比叫陛下的时候还多。
容胥摸了下白笙的后脑勺,抬手挑开马车的窗帘子,视线往外瞥了一眼,余光看见隐在翠绿树影中的红墙,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往年来猎场,容胥都是骑着马,猎场就在皇城后边那座骊山上,骑马不过两刻钟便能到,这还是他第一次用马车,和朝臣官眷们一路,山路不比平路里易行,骑马走的路马车不一定能走,还有许多弯弯绕绕的,因此若是不问侍卫,容胥也说不太准还有多久才能到。
骑着马的侍卫紧了一下缰绳,落到马车车窗后面一点儿,躬着脖颈,恭敬道:“禀陛下,以马车现在的速度,大约还有一刻钟。”
话刚说完,原本躺的好好的白笙就撑着容胥的腿爬起来了,容胥来不及多说,松开帘子伸手去扶白笙,一手护着他的腰,一手轻轻的握着胳膊,保证白笙若是不小心从榻上摔下来,能随时把他抱回来。
白笙很不安分,坐起来后就顺着马车上的小榻,翻过容胥的腿爬到窗边,十根手指头扒着马车的窗栏,拿脑袋蹭开帘子,兴冲冲的伸长脖子出去看风景。
马车窗外的侍卫还在候着等吩咐,等到帘子再次被掀开,一眼就愣住了。
从窗户里探出了一个漂亮至极的少年,唇红齿白,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比骊山的春色还要美,随意披散着的柔软长发被风春风吹动,轻轻扫过白玉似的脸颊下巴,竟叫人莫名羡慕起那几缕发丝来……
然后,又从马车里面伸出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窗帘,挂在了一旁的金丝蟠龙挂钩上。
侍卫还没回过神,就对上了一双深沉的血色眸子,那双眼眸看起来无波无澜,却锐利而冷漠,比林中的野兽还要冷漠,看得他心中猛的一跳。
红色自古就是不吉之兆,大周人对红色极为避讳,虽不至于像民间传的那样妖异,但此刻被那双毫无感情的血眸盯着,说不惧怕一定是假的。
侍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