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无数影子重重错误,从上到下全部笼罩在一种可怖的烦闷压力之中。古城比利的上空,乌云堆积如山,雷霆如蛇如龙游走其中。
古城的元老跪伏在广场上,人群远远躲避着智者,连他的学生都畏惧不敢接触。唯独枯瘦如柴的智者手捧着古卷,受到某种力量的驱使,一字一字地念出了那恐怖的,永恒的预言……又或者称之为诅咒。
“大地永恒翻转,那最卑贱者将主宰于坟场之上,下者为上,上者为下,生生不休,如币之两面,更迭无常。”
在这句预言被解读出来之后,风暴骤降,雷霆毁灭了古城比利。
再之后就是永无休止的战争,有时是神与神的战争,有时是神与魔的战争,有时是魔与魔的战争。人类在战争的动荡之间,若随波之萍,被忽左忽右地拂动,活于夹缝之中。然而渐渐地,人类的影子开始加入到战争里。
而从那时开始,天空中开始有了一张王座的影子,它由模糊到逐渐清晰。所有种族,所有存在,都竭尽全力地向它攀登。
中间的画空缺了长长一段,教皇从空着的墙壁前走过,来到了长廊的尽头。
那里有最后一幅画。
教皇站在最后一幅画前,仰着头欣赏它。
画面上,战斗已经没有了阵营,似乎世界的本面目只剩下厮杀。
诸神与诸神厮杀,诸神与群魔厮杀,诸神与凡人厮杀,凡人与群魔厮杀,群魔与群魔厮杀……最后,凡人与凡人厮杀。天空隐约有一张刚刚凝聚雏形的王座,王座之上空空荡荡,王冠于血红的月亮之下正在破碎毁灭。
这是一幅悲哀的画,凝固着世界上最大的讽刺,最血腥的战场,最可悲的死亡,最可耻的背叛。
“人怎么能够指望神明来拯救自己呢?”
教皇看着这幅画,轻声说。
暗道除他之外,再无一人,历史与真相被隐匿在触目惊心的画里,时间在这也显得枯寂。
………………
夜幕逐渐降临。
魔鬼走在夜色之中,漫步在梅茨尔城堡的街头巷尾。他罕见地没有直接出现在国王的房间里,第一次走在国王的首都之城。
他没有刻意隐匿自己。从醉鬼,守夜人身边经过的时候,这些城市的夜晚活动者看到了一位奇怪的夜行客,对他们而言,他显得古怪极了——高而瘦削,穿着考究Jing致的黑礼服,撑着一把黑伞,黑伞下可见他衣襟别着一朵猩红的蔷薇花。
一个醉鬼提着酒坛,挡在了他面前。
这个倒霉的,足以让整个地狱为他鼓掌喝彩的家伙有幸与他打了一个照面。苍白得不像是活人的皮肤,颧骨高而薄线条咄咄逼人。这是个虽然俊美,但却Yin郁得就算最放荡的红磨坊小姐都不愿接近的家伙。
他的瞳孔漆黑得仿佛印不出任何东西,所有光亮都会被那全然恶意的黑暗吞噬。
魔鬼无声无息地从醉醺醺的流浪汉身边经过,他走过之后背后那家伙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黑暗中所有窥视这个优雅的“肥羊”的目光在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座城市。
凡人的城市,陛下的城市。
城市里最细微的声音,都落进魔鬼的耳朵里。
好的坏的,混乱的……所有帝王都应该知道,不论他们多么伟大,多么热爱子民,在国内任何时间都会有人对他破口大骂,百般抨击。
他的陛下应当知道这些。
他的陛下知道这些。
魔鬼站在一条街上,听着那些声音夹杂着对国王的不满,轻轻地转动着黑伞。从前往极北之地开始,魔鬼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暴戾。那种想要干脆把整个世界一起毁掉的念头,即使是在世界之蛇死后也不能平息。
甚至变本加厉。
那些他不愿想起的、令他愤怒的东西,在与世界之蛇的战斗中被它的话语唤醒,然后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曾有一次,没能接住他的陛下。
………………
背叛者的剑贯穿了国王的心脏,世界沦陷在永无止境的厮杀里,神明也好,群魔也好,凡人也罢都在混乱中殊死搏斗。他穿过大半个战场,在那片荒滩上找到了他的契约者。天空的王冠正在崩裂粉碎,属于他的灵魂正在一点点消失。
“陛下,您违背契约了。”
他沙哑着声说。他将国王从血泊中拥起,他一身鲜血,他的国王也一身鲜血,天地厮杀,他们孤零零站在无人在意之地。
“您的灵魂该属于我才对。”
他不是在悲伤,魔鬼不会有那种东西。他只是在愤怒,愤怒于属于他的宝物因他人而毁。
这最终本该属于他的。
那双冰蓝的瞳孔印着天空中一点点毁灭的王座与王冠,他没有回答,只将白骨权杖递给了魔鬼。
魔鬼被剥夺了名字,他的力量来源于国王的权柄,可现在赐予他力量的人要彻底消失了。他将再次变回很久以前那个被驱逐到世界尽头,孤独而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