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了车他俩的状态就交换了过来,遥叔从后车箱里拿了个小绿桶,兴致勃勃地就冲到了最前沿,我爸却开始萎靡上了,犹犹豫豫地跟在遥叔后头,不太敢上前。
我还是头一遭来赶海,听我爸讲,他们小时候不用上学的早上,赶海是常事,有时候收获多了,够吃好几顿。
遥叔看来是相当娴熟,我好不容易抓着几只半个身子窝在海螺里的蟹子,遥叔那边已经有小半筒的蛏子了。
我好奇地蹲过去瞧,我爸把盐瓶顶端的吸管对着方形洞口挤了一些进去,没一会儿,洞口就开始往外吐露着带泡的白ye,遥叔抿着嘴,聚Jing会神地盯着那处看,在泡沫越来越稀少之时突然伸手一抓。
“下一个。”老头把手里粘着沙子的蛏子往小绿桶里一丢,酷酷地说,一瞬间侧脸有几分像港片里叼烟的大哥。
“厉害啊,遥叔!”我忍不住凑过去吹两句彩虹屁:“这动作快得我眼睛都没跟上!”
不管多大年纪的人都喜欢听夸奖的话,遥叔也不例外,眉眼弯成了一个开心的弧度,朝着我笑了笑,转身却从我爸手里抢过了盐瓶,递给我,“来,坤子,我教你。”
他又对我爹说,“要涨chao了,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去车上歇一歇吧。”
我爸当即做出了一个拒绝的嘴型,可是瞥了我一眼之后又闭上了嘴,点点头说也好,一边自然而然地把遥叔肩膀上的小皮包拿走。
“我帮你带回去吧,你俩小心着点,有事叫我。”
“知道了。”遥叔也顺从地点点头。
我跟着遥叔贴着圈找那些蛏子的洞,我瞧见几个和那些蛏子体型差不多大的,正要往里面撒盐,却被遥叔拦住了。
“那不是,找小的,长方形的。”
“对,就是这种,行啊小子,比你爹机灵多了。”他笑着夸奖我。
遥叔年纪大了,但眼睛比我这个四眼儿好使,他找得很快,有时候我也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不过瞧他像拔萝卜似的,一揪一个准儿,我就提议和他换一换,可是看着轻松,我实Cao起来,难度却大得很。
那些家伙滑溜溜的,稍慢一步,或者手劲儿一小,它们就钻进去,再不出来了。
一连丢了好几个钻出来的小蛏子,让我年轻的面庞凭白多了些挫败感,我气得开始拿着小铲子掘地,遥叔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开始无情地嘲笑我。
“在它冒泡的时候,你就把手放到旁边等着,它一钻出来,你就抓他,慢了它就跑了。”他在笑得间隙抽空解释给我。
“太难了,我还是去抓点鱼吧。”我要为挫败的自己寻回来一点尊严。
我刚站起来,就发现涨chao了,原本我们脚下还是干shi的沙地,不一会儿,就渐渐积了一层水,遥叔也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裤子上粘的沙子。
“别去了,一会儿又该吐得嗷嗷叫了。”
我刚想接话,可张开嘴的那一瞬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话很正常,却不是对我说的。
“啊,那什么,”遥叔也意识到了,笑容僵硬在嘴角,缓慢地抓了抓头发:“你爸晕海。”
“晕海?”
“我俩第一次赶海的时候,他抓不到蛏子,就跑到浅滩那一片抓鱼,涨chao的时候浪小,一晃一晃的,他还一眨不眨的盯着脚下的海面,没一会儿就吐了。”
遥叔咂了咂嘴,末了又灵魂补充了一句:“完蛋玩意。”
“没搞错吧,他一海边长大的,不会游泳,还晕海?”我简直哭笑不得。
“可不呗,啥也不行。”他嘴上嫌弃着讲,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你都想像不到吧,你爸上学那会儿可怂了,任打任骂不还手,脑子还不太正常。”
别说,我还真能想象到那画面,乐个不停。
“哎,笑笑得了,可别说是我说的,不然那小脾气上来了又该和我闹了。”他叹了口无奈的气,拎着半筐蛏子背起了手,鞋子一脱,往前走了两步,踩水玩上了。
“那遥叔你当年怎么看上我爸的?”
我这一笑够,八卦之心就起来了,我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踩了踩水。
入秋之后,海水不像**月份那么暖和,给我冰得打了个哆嗦。
“谁还没个眼瞎的青春啊?”他低声讲着玩笑话。
但他很快又改口道:“不过帅的时候还是有的。”
“啊?我爸还帅过啊?”
“你小子,”他笑着摇摇头,“就那一次,我念书的时候功课不好,老师们都知道,也就没人管我,我上课不吵不闹,不影响他们纪律,但我们语文老师是个神经病,她那天好像是和她老公吵架了心情不好,看我在最后一排发呆不听她讲课,就抽风似的,歇斯底里地让我滚出去。”
他说着说着眉头就蹙起来了,这次看来是真嫌弃。
“我当时也有点叛逆期,我一没睡觉二没打扰她上课,她让我滚我就滚啊?凭什么?结果她就把粉笔一摔,说